景帝和冯太后早就是临界撕破脸的地步了,之所以没走到最后一步,是因为这对半路搭伙组成的母子还要在天下人面前维持母贤子孝的镜像。
周秉觉得自己先前的思路没有错。
这世上有些事看起来全无头绪,就是需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要不然一辈子都说不出所以然。就像从前那个看似精明实则傻到家的自己,落到最后的下场完全都是年青时的张狂自大,且不知收敛所致。
淡蓝高丽纸上联珠忍冬花泛着清冷的辉光,恍惚间竟然有一种华丽至极的错觉。只是外面的光线一晃,那点错觉立刻就不见了踪影,映衬着满室的寒酸。
周秉向上看了一眼,抿着嘴唇伸出手指点了点,脸上的神情专注而锋利,语气却淡然无波。
“这边的墨迹要淡一点,那边的一小块要深一些,墨迹深浅不一,说明是最近时日才新绘制的。高金英心中有执念,最起码对那位是用心颇深,每每夜深人静就在此处一个人思绪万千,笔下却化作千朵万朵的忍冬花。”
这整幅高高悬起的墨迹竟然没有一丝杂乱,单凭这一点就可以想象画者的极度在意。
就连周秉也忍不住遐想赞叹几句,“有些人像火山一样,外面看着沉默寡言不与人结交,其实骨子里头里头全都是炽烈滚烫的岩浆,一旦找到宣泄口就要毁天灭地!”
青年脑子转得飞快,一边慢慢踱步一边审视,忽然停了下来。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呼啸而过,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眼前的东西误导了。
“这间屋子如此偏僻,又收拾得这么干净,连片多余的字头都没有,我们都是阴差阳错地找到这个地方来,他隐瞒情人的存在实在没有必要。除非……那个需要隐瞒的人,其实并不是冯太后特意派来的人……”
做事何必舍本求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