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儿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心,能从一件小事把对方的性子琢磨个七七八八。这种不争不抢不招人眼的人其实最难缠,因为无声无息间就做好了一切打算。
他看看站在一旁如临大敌的周秉,又看看另一边神情寡淡的谭五月,对于今天的出行难得起了一丝兴致。
也许今天真的来对了。
杨庆儿收起了先前的傲慢,神情渐渐变得和煦,“谭恭人不必介意,我这个奴才手头没轻没重,回去我就重重责罚他。你毕竟是皇上刚刚敕封的官眷,怎么能如此无礼,我让他给你磕头认错可好?”
言语温柔恳切至极,完好的右眼诚挚认真,好像刚才下令无礼抓人到跟前的是另外一个人。
站在一旁的震三神情木然,脸色却一阵青一阵白。扫了面子是其次,最要紧的是他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谭氏这号人。但他更晓得主子翻脸不认的毒辣手段,所以连一句辩驳都没有,嘭的一声就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谭五月第一次接触这种伸屈自如的人,有些不知所措,不禁抬头望向自己的丈夫。
周秉心里哈哈大笑,觉得媳妇太给自己长脸了,也缓和神情微笑着说客气话,“小阁老有什么话直接吩咐就是,只是内人胆子小,禁不起吓唬……”
在场之人包括曹寒都觉得这话谦虚太过了,他倒是心直口快,“嫂夫人这等深藏不露的好身手,只怕只有吓唬别人的份吧!”
这倒是句大实话。
杨庆儿越发感兴趣,那只琉璃眼一动不动,另一只完好的独眼却亮晶晶的,“王肯堂果然有大才,恃才傲物本就是他们这种人的本事。他既然治得好你,那多半也能治好我。刚才冒犯谭恭人了,回头我再过来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