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工坊里头大约有个二百多人,做这种衣裳也不讲究好看,只要结实,所以大家干的还挺快的,反正缝一件就是一件的钱,所以十来岁的小女孩也有过来的,七八十的老太太也有来的,大家背靠着,挨挨挤挤在一处,还挺暖和。

长宁郡主也坐下缝了一件,一边与人说着话,虽然她模样柔弱,也没架子,但大家肯定还是捧着她的,不住的在她耳边夸沈昼锦。

看长宁郡主的样子,就知道她挺开心,也挺自在的。

戚兰秋看长宁郡主没注意这边,就把她拉远几步,低声道:“听说那个陈大郎和陈三郎,也过来做工了,而且可能是听说了郡主会到这边来,老想往这边跑,后来周温良就叫人把他们弄去打煤球了,一天不许出来,溜号被人发现就不要了,听说这会儿还一直咬牙撑着呢!”

沈昼锦点了点头,并不意外:“别让他们跟我娘亲碰面。”

“放心,”戚兰秋道:“周温良也是这么说的,有人专门盯着的。”

沈昼锦点了点头,又问她:“出来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戚兰秋道:“师父,我现在觉得,这人活成什么样儿,真的是全看自己心里怎么想。我以前觉得自己也就是学武略有点子天赋,其它事情全都很糟糕,看到有人干这个就怯了……可现在,我是师父的徒弟,大家都捧着我,我心里不虚,我让他们教我,我一学就发现,原来什么都不难。”

沈昼锦不由笑了一声:“你说的对。”

戚兰秋叨叨叨的,又把别人全说了一遍:“本来我们过来,就是想学学记帐啊,记记工啊,学学怎么与人应对什么的,但后来羲之说用不着这么多人,他就跟人家修路去了,他说他从小学武,极少在乡间,与这些人聊聊,有助于锻造心境,然后他就天天下手干,后来琴心门那几个人,也去了……”

她转头看着她:“你想想啊,琴心门那几个人,走哪儿都抱着琴,一身素袍,多么的仙气儿,但他们就这么去修路了,亲自下手干,一身脏,我觉得他们也挺了不起的,不是假清高的琴心,是真的剑胆‘琴心’……到后来,我们也跟着下手干了,跟他们聊聊,也确实挺好玩的,听一些小故事,有时候听的高兴,有时候听的生气,但我也没觉着对我心境有什么帮助啊?”

沈昼锦都被她说乐了,平时看着挺靠谱的,其实也只是一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