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荇瞧着没空有皮囊,居然还能认得木材。

“我之前家里苦,为了生计什么活都做。”问荇收回手,轻描淡写,“杉木太软了,理当不适合修补船身吧?”

过于软的木料多少有难耐腐蚀的通病,这通病在没了树皮后会更严重。这还是当时他在康瑞定床板的时候,听老木匠唠嗑唠到的。

有时记些三教九流能人异士的话,总归是没坏处。

工匠额头隐约渗汗,赶忙解释:“自然,所以我们是打算用杉木做妆点的,修补船身会用从西洋来的橡木。”

“虫蛀的事您别担心,会有人定期清理熏香,虫活不下来。”

问荇这才颔首:“橡木不容易潮,的确更适合些。”

几句话下来,路过木匠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从乡下来的赘婿就是和少爷们不同,知道不少大户人家几乎不会学的事。

比如木材适合用在哪些地方,基本上不是做木材生意的商人,就对此毫无兴趣。

拿不清问荇是半吊子还是真懂行,而且问荇后头也不再发表任何对木材的看法,弄得他们不得不更加谨慎,唯恐问荇挑出差错告诉柳连鹊。

柳少爷平时好说话,但如果涉及到船的安危,绝对不允许他们有半点闪失。

柳连鹊牵挂着问荇,对账对得比平时还快些,但依旧仔细问了三五遍,确保其中不会出差错。

“大少爷,您要是考科举,怕是没我们这些秀才什么事了。”

记账的老秀才和柳连鹊之前就认得,他收好账本,感叹道:“造化弄人呐。”

“刘伯谬赞了,考科举并非我当下的执念。”柳连鹊客气道。

“辛苦你管着账,我先告辞。”

“柳少爷慢走。”

望着柳连鹊远去的背影,刘秀才深深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他看柳连鹊的心,现在的确不在科举上,而是在那赘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