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是要跟他“不相负”么,一起洗个澡怎么了。再说,他也没请他来。就是请了,那人大概也只是眨着眼睛说,师弟怎么连清洁咒也忘了?你都是大人了,还要让师兄代劳……

这样的木头,还敢说他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越想越气、越想越恼,一池子水都快被烧沸腾了,蔺含章忍不住出言道:

“师兄,你不必管我。”

下一秒,声音却在他身边响起。

拏离脱得余一件里衣,一只秀美修长的小腿已经伸向水面。听见他的话,又收了回来,一双洁白赤足立在他面前,趾尖被热气烘得泛粉。

对上他瞬间从阴沉到扭曲的神情,拏离挣扎了一瞬,难得语调犹豫,小心道:

“那……我自己烧一个?”

第110章 一根软刺

若放在二十年前,他会想到有这一天吗。

水雾氤氲,隔着升腾白气,拏离背对着他的脊背,被水浸润后透出羊脂般的光泽。轻烟般的长发被揽做一把,搭在左肩上,垂顺地向水下坠去。却还有一小束,大概小指那样粗得的一缕,被遗留在光洁的背上。被水浸湿后,蜿蜒地贴合着肌肤。

即使端庄如拏离,也无法完全打理好头发。缘于他有些散乱的发际,额前脑后的绒毛颇多,大概是一类人的特征,增添几分孩子般的稚气。那缕乌发,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像一道裂隙,匍匐在他弯腰时凸起的脊椎上,又随着舒展,慢慢没入水里。

也像他心头的一根软刺,反复拨弄。作为一个绝对要求清醒的人,蔺含章常感到对方带来的情感是刺痛的。并非他讨厌这种感受,而是就如直面死亡的战栗,和在安谧中沉睡的诱惑前,那一丝生机悬吊,像针刺一样戳痛了他,欲念自此开闸,冲破出空落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