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听白老爷子说你写字很好,不知道你画画怎么样?”
楚孑只能回答:“我尽量尝试。”
然后,楚孑忽然想起来:“如果王花工见到后仍然觉得不满意,用遮瑕把所有的纹身都盖住了,怎么办?”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我们只是把遗体变成他最佳的样子,交给家属而已,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吴班长头也不抬地回答,“至于其他的,就由家属决断。王花工也是这一行的人,他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刚刚并没有强行阻止我们,明白了吗?”
楚孑点点头。
他之前听兰姨和白老爷子讲过,面对遗体,家属和入殓师经常意见向左。
但入殓师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遗体本身的样子,仅此而已。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楚孑开始揉面、和面,然后根据王昌缺失的部分画上合适的图形。
就这样,又过了三四个小时,直到楚孑已经记不太清楚时间之后,才终于将王昌的双臂和肩膀修补完成。
而同一时间,吴班长也完成了遗体胸部和腹部的修补工作。
吴班长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好了,幸亏他的胸前没有纹身,要不然我就算眼花了也缝不完。”
这话提醒了楚孑,他将遗体转了个位置,重新又看。
“王昌浑身上下,除了面部,只有胸前的位置没有纹身。”
吴班长也观察了片刻:“还真是,还挺少见的。”
楚孑不解:“为什么少见?”
“我也是听我儿子说的,他说人们,尤其是男生,第一个纹身通常都纹在胸前的位置,”吴阿姨动手比划着,“你也学过解剖学啦,这里是肌肉和脂肪组织比较厚的部位,不会太疼,而且离心脏近嘛,也比较重要。”
“哦……”
“可能是他还没想好要纹什么吧,”吴班长看了一眼表,“哎呦,都凌晨了,你赶紧回家吧,不然你爸爸担心。”
“好。”楚孑也是真的累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只有一条早些时候父亲的未接来电,和说自己已经回家了的短信,剩下都是母亲轰炸式的未接来电和短信,赶忙匆匆回复。
只怕是再不回家,母亲就要找上门了。
……
夜晚的殡仪馆一切都寂静了。
整个地下室,只有一排排的火化间里面还有人声。
因为很多人都认为零点之后就是一天最早的时候,在那个时间火化比较吉利,所以殡仪馆的火化炉几乎都是通宵工作。
这也是火化工离职的一大理由。
在确认火化班这边不太需要帮助之后,楚孑才朝大门口走去。
深夜的殡仪馆更添了一抹肃穆与威严的感觉,刚刚为王昌入殓完毕,楚孑也觉得心绪难平,沿着来时的路静静走着。
忽然,他看到草坪上还有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打着手电筒,趴在地上,不知道找着什么。
楚孑走近,才发现是王花工。
“王伯伯,您在找什么?”楚孑问道。
王花工反应了半晌,才慢慢抬起头,双眼通红,“哦……小楚啊,我在给我儿子找蒲公英。”
“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