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弯腰下去,重新拾起那只编织袋抱在怀里,从两人中间的小缝隙里穿过,准备下楼。

楼梯狭小,实在无法轻易容纳三个成年男人。郁松礼从他们中间经过的时候,左躲右躲,背上的双肩包还是撞到了郁柠的胳膊。

双肩包粗糙的面料在郁柠手臂上划了长长一道泛白的痕迹。

郁柠像是才反应过来,他急急抓住郁松礼——

“你——”

郁松礼回头,一脸无辜,“啊?”

他挠挠头,实在搞不清眼下的状况,“怎么了?不是,你们俩到底找谁?这楼梯这么窄,别在这儿说话啊!”

说话间,楼上又传来一阵脚步声。高跟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清脆动听,只是脚步略显凌乱。

三人抬头一看——

柳楚正抱着一个比她上半身还长的纸箱,摇摇晃晃走在楼梯上。

“楚楚!我来!我来!”郁松礼见状连忙过去帮忙。

只是他自己都有些自顾不暇,根本无力再去帮助妻子。

他想先放下手里的编织袋,结果这一下力气使大了,编织袋咕噜咕噜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郁松礼:“……”

他前后看看,还是决定先去帮柳楚的忙,于是又三步并作两步跳上楼梯,结果双肩包卡在了楼梯拐角处,撞上了那一户的奶箱,发出好大一声叮啷响。

编织袋适时停止滚动,里面不知装了什么玻璃还是陶瓷,噼里啪啦,碎了。

郁松礼:“……”这帮忙的动静未免太大。

“……”郁柠心里那点亲情的小火花,咻的一下,灭了。

老天啊,郁松礼不管什么年纪,都这么不稳重!

活不了了。郁柠面无表情擦干眼泪,冷眼看着郁松礼继续耍宝。

最后还是宴溪看不下去,伸手帮柳楚接过了那个纸箱,稳稳放在地上。

“郁!松!礼!”柳楚怒了,“你是不是把我新买的杯子打碎了?!”

她踩着高跟鞋小跑着下楼,揪着老公的肩膀就是一通锤,“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放在编织袋里?!是不是跟你说过易碎品轻拿轻放?!你都给我当耳旁风是不是?!是不是!!!”

郁松礼赶紧跳开,伸手抵住柳楚的额头不让她过来,嘴里小声狡辩道:“没有碎吧?哪有那么容易碎呢?你听错了,听错了啊楚楚!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幻听了呢?!”

柳楚气急,恨不得对郁松礼拳打脚踢。

夫妻俩完全不顾身旁还站着两个陌生人,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楼道里扭打起来。

宴溪:“……”

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看着郁柠。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郁柠的脸上竟是一种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麻木。

宴溪心里已经完全相信了那个离谱的猜想——任谁看这都是郁柠的父母,性格简直是一脉相传的一言难尽……

他有种一直以来信仰着的世界观崩塌了的不真实感,但此刻更重要的是——他仔细看看郁柠的表情,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那意思大概是:就你这种家庭氛围,还来关心我和家人的关系怎么样……?

一向很笨笨的郁柠这一次居然看懂了这个眼神的深意,他无奈地望了望天,回了一个眼神:别问我,我也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