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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坊里,祝青臣捧着垒得高高的碗,努力稳住。
实在是太高了,祝青臣只能先咬一口盖在最上面的面饼。
裴宣蹲在炉灶边,把手里盛好的菜奉到敬王面前,随后是其他公子。
裴宣尽心待客,却不卑不亢,站起身来,道:“我去厨房看看兔子炖好了没有,夫子和几位公子稍候。”
“好。”祝青臣还在努力咬他的面饼。
一顿午饭,裴宣与陈娘子忙进忙出,最后还没有向他们要钱,反倒还要给他们钱。
裴宣道:“今日承蒙夫子指点,学生受益匪浅,不敢向夫子要账。不过,这些猎物都是敬王殿下与几位公子带来的,我也不好借花献佛,这是一些银钱……”
祝青臣摆了摆手,让小厮把钱给他。
敬王见状,也从腰上解下钱袋,递给他:“拿去,多的也拿着。”
裴宣接过钱袋,只从里面拿了自己家该得的,就把钱袋还回去了。
裴宣送他们离开:“夫子慢走,王爷慢走,几位慢走。”
他跟在祝青臣身后,帮他把马车帘子卷起来。
祝青臣上了车,还是不大放心,探出脑袋,再叮嘱他一遍:“等过完年,马上就是春试了,留在家里好好温书,不要被不相干的事情迷了眼睛。”
裴宣认真地点了点头:“是。”
“文章改好了,就过来找我。若是遇上事情,也可以来找我。府里的人大多认得你,若是不认得,就去找我的小厮,让他带你过来。”
祝青臣的小厮同他点了点头。
裴宣也点点头:“是,学生记住了。”
“嗯。”祝青臣想了想,应该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他与裴宣初见,不便言深,点到即可,“先回去了。”
“好。”裴宣把帘子放下,用东西压好,不让冷风进去,“夫子慢走。”
敬王一行人也上了马,恭恭敬敬地跟在马车旁边。
裴宣在酒坊前行礼,一直到看不见马车了,才起身回去。
陈娘子正收拾碗筷,见他回来了,忙问:“祝夫子可还满意?我们家这粗茶淡饭……你要是早跟母亲说夫子要来,母亲就早做准备了。”
裴宣从母亲手里接过碗筷,帮她收拾:“我们尽心招待,夫子为人和善,不会不满意的。”
“那也太失礼了,家里什么都没有。”陈娘子顿了顿,又问,“敬王殿下也是祝夫子的学生?那些公子,全都是祝夫子的学生?”
裴宣随口应道:“是,夫子在学宫任教,学生众多。”
“那……”
陈娘子看看自家孩子身上带补丁的破衣裳,再想想方才那群学生,身披锦绣,腰佩金玉。
相差太大。
裴宣察觉到母亲的目光,低头看看自己,笑着宽慰她:“祝夫子一开始就同我说了,学子不分高低。”
陈娘子还是歉疚地看着他。
裴宣又道:“母亲不必自责,虽说我在吃穿上比不过他们,但是论做文章,我未必不如他们。”
陈娘子依旧看着他:“可你与他们差了这么多,祝夫子怎么会看中你呢?”
裴宣笑了笑,藏不住的高兴:“夫子说,他曾见我一边在柜上算账,一边看书,说我是个勤奋的,所以他提点我。”
“是吗?夫子什么时候经过酒坊?怎么不进来歇歇脚?”
“大抵是偶然经过,瞧了一眼便走了。”
陈娘子有些紧张,还想再问,裴宣笑着把她请了回去。
“母亲忙了一天,去歇会儿吧,我来收拾。”
陈娘子回房休息,裴宣挽起衣袖,把碗筷收拾一下,端去后院清洗。
裴宣坐在小板凳上,一边洗碗,一边轻声背诵着文章,语气轻快。
祝青臣乘着马车回学官府。
敬王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时不时同他说话。
祝青臣刚吃饱,捂着手炉,靠在马车墙壁上,昏昏欲睡,偶尔应一声。
系统道:“不错,敬王看起来也很尊敬你,有你压着,他应该不会干坏事。”
祝青臣“哼哼”了两声:“他不是尊敬我,他是想拉拢我。”
不多时,小厮驾着马车回到学官府,敬王一行人翻身下马,俯身行礼,目送他的马车从偏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