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似乎并不愿意直视着他而微微的错开了本该交集的视线,但真广还是从吉野显得平静地湖绿色的眼睛里看出了些许的不自然,这让真广觉得吉野似乎是在生气,又像是有些难过,总之是很别扭的表情。慢慢的,真广收起了他恶劣的笑意,在他的意识中,这样的吉野,他今天是第一次见到。

“真广,”直到察觉到吉野口中湿热的气息,真广才察觉,他们已经安静了太久,“你所追寻的东西…既难以得到,同时又很无趣,即使得到了,它也无法让你获得幸福。”

“即便这样,”真广的手划过吉野的脸颊,抚摸过他的发丝,探向他的脑后,然后将他和他的距离拉得更加的接近,呼吸已经纠缠在一起,“无法获得幸福,同时又很危险,那么,你又为什么,非得参和进来?”

“那是因为……”吉野倏地微微抬头,想要平视着真广,他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这样近得过分,他想要挪动身体向后退去一点,但脑后控制着他的那只手却牢牢的禁锢着他的行动,“如果没有我的话,不破真广说不定会毫无反抗能力的就这样被人干掉!”

“哈?”真广再度危险的眯紧的双眼,“吉野,你还真是好不客气的夸赞自己啊。”他说的话带着气体同吉野的呼吸交缠着,语气恶劣,带着绮靡般的挑逗,“不过,安心吧,吉野,至少爱花被杀、锁部叶风被困在孤岛,这两件事拥有完美的时间差,所以并不存在什么因果关系。”

吉野是知道的,这份并不存在的因果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但他已经找不到更好的答案来解释他始终无法忽视的违和感,然而,从真广口中听到的这番话,却让他觉得离奇。

真广的手一直禁锢着他,当然,如果吉野真的想要挣脱的话,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在这深冬而显得寒冷的夜晚,让他无法忽视地是,他从两人紧靠着的、快要不剩一丝缝隙的姿势中察觉到了暖人的温度,也或许是他的错觉,按在他脑后的、还能体会到冰冷的手,却仿佛在安抚着他一般。

直到伴随着一声深刻吐息的声音从木偶中传来,适时的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

在深刻的叹息之后,锁部叶风心有戚戚的说道,你还真的是一个,让人感觉到危险,甚至是不寒而栗的人啊,真广。

事实上,拥有世界之理庇护的锁部叶风,本来不应该惧怕任何人或者事物的,但她却从真广的那番言辞中,感受到了她从未体会过的滋味,她想,这大概就是名为恐惧的东西。

幸好我和你还是同盟的关系,我甚至不敢想象你暴走的样子,嘛,一定是足够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

“叶风酱,原来你是醒着的吗?”吉野有些诧异。

真广促狭的笑了两声,缓慢的将手抽了回来,“哟,不打算保持沉默了?”

盘腿坐在木桶上的叶风皱着鼻头,狠狠的咬牙,你们这两个家伙!!而且,吉野你的态度也转变得太快了吧,刚才还毫不犹豫的编排我来着。

“哈…哈…抱歉……”吉野讪笑着。

算了,他们再一次从木偶里听到了一声叹气,事实上,你们想到的问题,我也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事实也正如真广所说的那样,这之间可是拥有完美的时间差。

只是,有一点是我能够确定的,叶风的手指摩挲着木偶粗糙的表面,望向此时风平浪静的海面,视线向着远方延伸,始之树选择让真广捡到漂流瓶绝非巧合。

为了报仇而不顾一切、甚至是不顾世界是否毁灭,拥有这样骇人的意志和行动能力的真广,是与她合作、帮助她从这孤岛上逃脱的不二人选。胜利的天平毫无置疑地偏向了拥有始之树庇护的她,一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却在此刻让叶风心底揣揣,感觉到了不安。

这样想着的同时,大概是同真广混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这让她似乎多少学到了真广的一些恶劣,对于左门即将要遭受到的一切有些幸灾乐祸。

是的,不论始之树能够操纵什么样的万物之理,至少,这件事情是毋庸置疑的。

吉野张大了眼睛,却无法从真广那一脸的平静之下看出其他什么东西来,至少真广他并不在乎这些,他只是吁了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真的打算休息了,哪怕这恼人的噪音片刻也不曾停止过。甚至,再过不了多久,黑夜就会过去。

渐渐的,实在是困极了的吉野再也支撑不住的,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侧耳倾听,直到真广再次确认吉野已经熟睡了,才又睁开了双眼,这次他没有去叫唤吉野,因为没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