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裹紧了单衣,踮着脚尖从比她还要高过一个头的柜台上空摸索着接过了瘪瘪的小布袋,捏了捏里面不多的硬物,忙不迭的塞到怀里。隔着衣服拍了拍,青瘦的小脸上泛出幸福的光。
阿妈的嫁妆就是好,一样都是棉袄,别的只能换五文钱,这件当了足足十二文钱,嗯!可以换三斤糠!
她闷头边走边盘算:掺上观音土,足够吃上半个月。阿弟吵着嘴馋,回去搜摸搜摸,指不定还能从抖出撮白糖来
她美美的盘算着,美美的掏出瘪瘪的钱袋,美美的抱了同样不甚饱满的粮袋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美美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饥荒的年景,大家都不好过,她走了没几步,便被几个面色如土的饥民拦住,耷拉的眼皮下闪烁着悚人的光,绿幽幽的盯紧了她手里的粮袋。
小姑娘警惕的后退了半步,很快瞅准了一个空隙夺路而逃。几个饥民伸着鸡爪样的手来抓,然而饿久动作迟缓,没能胜过小姑娘为护食而燃烧出的斗志,最敏捷的那个也不过扯住了她的袖口。小姑娘奋力一挣,兹拉一声,半片麻布便飘扬在了他手里。
当街打劫,好大的胆子嘿!附近巡视的捕快仿佛瞄准了肥美野兔的鹰隼,雄赳赳的一拥而上,抓起来抓起来,镣上枷锁在街口晒俩月!看谁还敢再犯事儿!
跑什么?跑的掉?想不被示众?可以啊!交两斗谷子免罪不罚!
掏不起?有种你别打劫啊!
求饶声、踢打声、恐吓声四起,间杂着小女娃抽抽噎噎的哭声。小姑娘的粮袋被捕快撞掉在地,混乱里不知被踩了多少脚,里面的糠混合着泥土散了一地。她又怕又惊又怒又心疼衣裳,趴在地上刨着土和糠重新往袋子里装,刨两下,拿袖子抹一把脸。
她一心一意的把自己缩成地上的一只不打眼的灰不溜丢的小土包,全然没有看到身后的捕快已经三下五除二的逮了饥民,正仰首挺胸的打道回府,眼看着那粉底皂靴就要踩上她小小的背,众人忽觉一阵狂风刮过,风沙迷得眼睛难睁,半晌待得风定,才张开眼,只见街巷空空,无甚异样,当先的捕快不悦的啐了一口:什么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