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坑组织从诞生开始,便是萍山一脉最不愿面对的敌人。
素还真神色不变,但练无瑕仍是捕捉到了他心相之中转瞬即逝的失望,她转回头,重新望向天际密云,默然压下了心底的话虽然如此,但你若愿意愿意随我回萍山,母亲也会乐意见你的。
参透无情之道真意之后,她已不再会因七情萌动而苦,更罔论折损功体。若在破誓之前,此番顿悟定会让她的修为提升不止一个层次,可现在,她却依旧难进寸步。原因无他,只因她的情意至今未能圆满。
胸口有着微微的疼,不似昔日功体受损时蚀心裂骨的疼痛,却带着些许酸楚的味道。她轻轻按住心口,眸底的光渐渐染上了黯然的色彩。
练长生,你身体可有不适?素还真从思绪中脱离,余光见练无瑕手按心口神色怔忪,不由问道。
练无瑕听出了他温雅声音中的关切之意,心中酸涩有增无减,却缓缓垂下手,向他摇头恬然微笑:无碍。
作者有话要说:按计划要写吞佛出来打个酱油的,无奈无瑕悟情写了大半章,不哆嗦会空虚星人泪奔。
尽量在三章之内完结莲缘卷
第164章 自欺
异度魔界联合黑派侵入圣域,东方鼎立魔刀高举,悟僧痴迷喋血,魔心自天座金身脱体而出的一刹那,冥冥间似有感应,明明尚是仲夏,岘匿迷谷中却下了一场霏霏小雪。
练无瑕搬到崖下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央金八珍将她旧日所种的几株心爱的梅花移植过来。她挑选的树种有白梅,有朱砂梅,亦有腊梅与绿萼梅,甚至还有极为罕见的素心朱砂与叠楼青芝。众梅树感地气之变化,一夕之间即次第开放,幽幽馥馥,涣涣清清。
这几株都是梅中珍品,难为练道长能一一搜罗齐全。素还真立在檐下看了半晌,道。练无瑕乐见他欣赏自己珍爱的花品,闻言指了指叠楼青芝:大雪原。又向素心朱砂一指,梅花坞。
她已经可以如此自然的忆起剑邪的住处了?素还真有一霎的意外,故作无事的试探道:素闻梅花坞的主人爱梅成痴,竟也舍得将如此神品赠与练道长?
练无瑕微微蹙眉:我去时,梅花坞并无人迹。那些梅花自古便长在梅花坞,算来它们才是那里的主人,纵有人在也只算寄住。她与这株素心朱砂投了缘,直接移走便是了,自然也无需让那所谓的主人相赠。况且,记忆中那天她确是未看见一人踪影。
素还真有些无言:练道长,不告而取是谓贼也。
练无瑕领会到了这个笑点,却是反唇相讥:若移植花木便算作贼的话,那此刻演算未来、窃天地之神机的你,又算作什么?见素还真隐于袖中掐算的手指顿了顿,不待答话,她已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修道者做的事,原也不算偷的。
这难得的厚颜无耻令素还真亦不禁为之一哂。悟出绝情仙道之后,练无瑕再不必因动情而苦,这一项转变最大的好处,便是她终于可以和素还真如寻常友人一般相处了。
素还真是古今罕见的全才,诸子百家,天文地理,古今杂闻,这世间简直没有他不精研过的门类。与他交流,练无瑕着实收获了不少东西,心下越发敬慕感佩之余,殊不知素还真对她的才华亦是惊异不已。
尽管自视甚低,但在旁观者看来,练长生确是货真价实的道门奇才,不仅修行萍山道法小有成就,其剑术兼儒道两家之长,也渐有名家风范,在术法之道上亦极有天赋。她的养母练峨眉本人不擅术法,但为照顾养女喜好,也曾搜罗大量道门术法典籍供她自学,而玄宗众道子对这位年幼的师妹也很是关照,只要不涉及本门机密,他们或多或少的都会指点她一些是以练长生虽未系统的学习过术法,但在此道上却着实有着不低的造诣。她又曾在龙宿门下苦读,礼、乐、射、御、书、数,诗、书、礼、易、乐、春秋,君子六艺、儒门六经,她所未曾射猎的也只有《易》而已。不仅如此,与此相关的紫微斗数等观相推命之学,她也统统是一窍不通。
这样的博学与偏科,不免让素还真惊讶:身为道门中人,练道长竟不懂命理之学吗?
是不信。练无瑕补充道,我总觉得,这门学术颇似鸡肋,虽不能说无用,却实在多余。
这是为何?对于这个颇显偏激的回答,素还真实实在在的惊讶了。
练无瑕眼望着廊外梅雪,凉风潇肃,撩起一瓣冰晶落于她的发上,衬得她萧凉似孤雪:若运命皆由上天注定,那还要人何用?若人力可以改变命运,那还要预测天命何用?她微一沉吟,譬如苦境之所以以‘苦’为名,正因为其自开辟以来连绵不断的兵火浩劫。苍生之苦,恰是苦境无法更改的命运。可即便知道苍生之苦乃是苦境必然经历的天命,素先生还能扔下苍生不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