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没想到布鲁斯没有用拳头对付他，而是用巴掌。

“我不用你来告诉我，我是个多失败的父亲。”布鲁斯铁青着脸，像是有人往他心口上捅了一刀，“我正在试着弥补这一切，如果你不想要帮忙，那就走吧。随便你回布鲁海文还是哪里，我不在乎。”

迪克怒极反笑，手一挥指着蝙蝠电脑上堪称宗教狂热的众多档案。

“这就是你说的补救？怎么，你想要学人家招唤恶魔做个jiāo易，等着十年后被拽下地狱？你以为杰森会接受这种补救？”

“如果这是最后手段的话，用我的性命换回杰森，我愿意。而且十年后我相信他也已经足够坚qiáng成熟到不需要我了，就算他还没有办法自己独立，这十年时间也足以让我制定应急方案，我不认为这样的jiāo易有什么不合算的。”

布鲁斯那一脸掌握了一切的表情让迪克顿时觉得所有的怒火发在这个人身上都不值得。当布鲁斯把自己锁进他的世界里，基本上就没有人可以打动他，改变他的想法。

“我怎么会忘了你就是这样的人呢，永远要控制一切，这就是我当初离开的原因。现在杰森……我知道你一定很悲痛，但是你认真的吗？复活死者……这……这已经疯了！你现在连他的死活都要控制吗！”

布鲁斯的回应就是无视迪克。

“随你吧。但是我不会参与这种亵渎死者的计划的，让他们安息，永远不要忘了他们才是对他们的尊敬。我以为你懂的，布鲁斯。”

迪克在杰森的制服旁边放下了他的礼物。

纤瘦的蓝鸟伸展开翅膀做出飞上天的姿势，他的背上驼着一只胖嘟嘟圆滚滚的红色知更鸟，有着不符身体比例的，可爱迷你的小小翅膀。底座上是迪克手写的：给我的小翅膀。

一直到迪克彻底离开蝙蝠dòng，监视录影显示他直接骑车离开韦恩宅，布鲁斯才转过身，看着放在展示柜脚边，不过巴掌大的石雕，弯腰伸手小心的把它捧起来捂在胸前，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两步，差点撞上杰森的展示柜。

“得把这放到杰森的房间里。”布鲁斯蹭着脚步上楼，推开开杰森的房门，把红蓝知更鸟的石像放在杰森的蝙蝠车轮胎隔壁，满意的点点头。

等杰森回来看到礼物，一定会惊喜又高兴的吧？

第三十二章

无论哥谭市里有多少疯子在游dàng，无论多少英雄在世界各处维护和平，对达米安来说都还太遥远。他的世界很复杂又很单纯，复杂源自于母亲对他说的那些“伟大使命”，单纯来自他每一天的日程都被母亲jīng心安排的没有一丝空闲，而他作为母亲的儿子，只需要遵从这些安排，并且达成母亲的期望。

母亲说他的名字“达米安”的意思是“驯服”，说他生来便注定要立于人上。她会对他讲述历史上伟大帝王的故事：亚历山大大帝、凯萨大帝……并且总会在故事的最后搂着他，告诉他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是他的，而当他“驯服”了这个世界之后，他就是新时代的巨人，就像亚历山大大帝那样。

“母亲，我的父亲是谁？”

他第一次向母亲提问的时候，母亲笑了。不是那种在比试中胜利之后得意的笑，也不是偶而会对不知轻重的仆人露出的冷笑，更不是会对外头的人表现出的假笑。

那个笑容看起来很真实。

“你的父亲是个伟大的人。他捍卫着自己的土地，自己的信念，并为此进行着一场无止尽的战争。”母亲这么说的时候，眼神看着窗外，这是不是代表父亲就在海的那一端？

“我能见到父亲吗？”

“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的孩子。”当母亲这么说的时候，就表示她不会再多说哪怕一个字，“当你向我证明自己的时候，我会让你见到你父亲的。”

而母亲所谓的“证明自己”，表示他必须要jīng通一切。不只是在武术上胜过母亲，还有其他各方面：音乐、艺术、历史、科学、战略……他不知道母亲是从哪里找来一个又一个的老师，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不停地学，不停的变qiáng，母亲不接受“尚可”，她只要“顶尖”。

有的时候达米安会觉得很累——他不该有这种软弱的想法，母亲说过，他是综合了父亲和母亲两人基因之中最优秀的部分诞生的，他理当是最好的。

但事实就是，有时候他看着房间里的书本还有画架、乐器，他只想要拿起刀来把他们通通砍成碎片，丢到大海里去。然后躺在地上什么也不做，毕竟达米安自己也不知道除了每天的日课以外他还能做些什么。

书本还有历史总会提到“手足”的概念。彼此间分享了父系或者母系血统的子代，有些故事里头手足总会互相残杀，但是在有的故事当中手足之间彼此亲密无间。多么矛盾的概念，母亲总是告诉他面对敌人必须要毫不留情的根除威胁；面对下属必须要恩威并施，让对方明白忠诚是会被奖励的，而背叛则没有未来可言；面对利害关系一至的合作者，永远不能放松戒心，因为那些没有荣誉可言的鼠辈不知道何时就会和他兵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