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前日托人代租婆婆此处的宅院,杨某携夫人暂住月余,初来乍到,多有叨扰。”

老妇人大开房门请他们进屋,“昨日已清扫gān净,楼上两间卧房,后院厨房等物品俱全,钥匙放在桌上。杨爷与夫人奔波辛苦二位休息吧,不打扰了,我就住在隔壁,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不要客气。”老妇人jiāo待清楚便匆匆离开。

“杨大哥,我还以为要住客舍,出门在外大哥想得好周全。”郭芙环视屋内设施,家具简单gān净,她移步向楼上走去,jīng致简洁的卧房纤尘不染,房间不大却温馨暖融,向外开启的窗棂上糊着半新不旧的绿纱。她轻轻打开纱窗,远处碧波dàng漾,新荷田田,满目青绿伴残红,暮chūn初夏jiāo替出淡妆浓抹的韵味。

“此处位于城西离西湖最近,推窗远眺便能隐隐看到西湖一角。”杨过拥着她向窗外远眺,“客店嘈杂怕扰你休息,反正也要多待些时日,不如租处民宅你我起居方便些。”

“杨大哥好细心,原先你一个人漂泊怎么住?”

“随遇而安,不太讲究。”

“谢谢你杨大哥,你会把我宠得越来越贪婪。”她回身拥住他,仰头含情而视,“此生与哥哥为伴从戎驻襄阳,虽比不得八尺轻舟泛江湖的闲适纵情,豪慡任侠雕鞍驰she,却也不失为人生之快事,今生再无憾事。”

他低头在她腮边轻轻一吻,笑道,“芙儿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去逛夜市,御街晚间才是最热闹的,夜市三更才尽,五更早市复开,通晓不绝。”

郭芙简单梳洗换上软罗织锦衣裙,瞧见杨过坐桌边一脸坏笑,“芙儿越发丰姿绰约了,茜影玲珑似熟透的桃子让人想咬上一口。”

“轻薄狂徒!”她握着银梳走近他,“你怎么不换衣服,临安往来商人多,达官显贵多,世俗之人亦多。转过身去,我给大哥重新束发。”

他伸出长腿把她圈到身前,“香肌玉肤,秀色可餐。看着芙儿想起了吃粽子,一袭碧绿袄,缠裹莹珠玉,抽开香丝结,剥得鲜肤腻。”撩起她腰际一缕青丝轻嗅,“好香。”

郭芙手挽青丝,简单的绾起流云髻,两人携手出了门。

二更初起御街灯火煌煌,街道两侧店铺林立,货郎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合辙押韵,秦楼楚馆靡然华侈,珍味绝色欢宴放饮。往来士贾诸色人等,肤色不同衣饰各异,锦衣华服摩肩接踵。

酒庐茶肆笙歌四起,北部城区内外为勾栏瓦舍数十家,城外多为军卒娱戏之地,城内最大的瓦舍可容数千人,百戏杂陈诸般伎艺名目繁多。

过芙二人携手由北向南,长达数里的御街珠玉珍奇琳琅满目,香市、药市、花市诸市jiāo错,买卖关扑,五步一摊十步一楼,可谓万物所聚。

“杨大哥,这条街只大酒楼就有数十家,都是正店,我们一家一家尝,怕是一个月都尝不过来。”郭芙水灵灵的大眼在街道两边jiāo替观望,瞧瞧这家豪华,瞅瞅那处雍容,一时竟不知先去哪处好了,她在丰乐楼前稍稍驻足,门口的小伙计飞也似跑上前招呼他们,满脸堆笑引着杨过与郭芙进入店内。

“我们在临安估摸着要待上一个月,咱们天天换着样来。”杨过俯在她耳边低语。

丰乐楼是京都一等大店,正门临街设帘幕彩棚,门口悬挂数盏金红桅子纱灯,把酒楼装点的流光溢彩。酒楼三重,一楼为散铺,二三楼约有数百雅阁儿,入其门经主廊上二层,天井四周皆为jīng雅小阁儿,华光荧煌上下jiāo辉,令人眼花缭乱。

二人在西侧雅阁儿内坐定,轩窗垂帘外花竹掩映,歌舞艺伎笙乐争妍。

“爷,点花牌吗?”

杨过摆手拒绝,“时新果子四样……”

“你们家自酿的眉寿酒素来有名,上两个坛吧。”郭芙笑呵呵地说道,“好久没畅饮了。”

“芙儿,你能饮酒?”

“丰乐楼自酿美酒怎可错过?酒为欢伯,除忧来乐。”

“夫人雅兴,我们这眉寿酒可谓玉液琼浆,一般是饮不到的。”小伙计笑眯眯附和。

“先说蜜饯,雕花梅球儿、雕花笋、青梅荷叶儿、密冬瓜鱼儿四样拼盘;开胃小菜,香药木瓜、香药藤花、砌香樱桃、紫苏柰香四样拼盘;脯腊也要四样拼盘,虾腊、肉腊、金山咸豉、丝肉条子;水果要拣着时鲜的拼四样。你可听仔细,只我们二人多了吃不了都做成拼盘便可。”郭芙看着杨过微微一笑,“正菜六样,花炊鹌子、炉焙jī、奶房玉蕊羹、南炒鳝、牡蛎炸肚、姜醋生螺;蔬菜二样,薤花茄儿、糟huáng芽。就这些吧多了也吃不下,还有四样甜品,杏仁膏、荔枝膏、蜜苏、蜜姜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