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严肃地看着悟空,叮嘱了一句:“这回可要好好体会哦。”才含了一口水,眉眼微弯慢慢靠下去。
不心跳如鼓,不紧张成一根绷紧的弦对悟空来说是不可能的,悟空的呼吸都停了,尤其是这回随着甘甜的溪水流入口中的还有一条滑不溜秋的鱼。那尾鱼像是误入桃源的渔翁,在入口处惊慌失措地试探了两回,扫过他整齐的牙,滑过他的口腔,最后碰到他嘴里另一尾才像是被吓着似的退了出去。
悟空既像是灵魂出窍地晕乎乎在另一个世界飘着,却又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嘴里的每一个细节,冰凉与湿热,流动的与似有似无四下乱闯的,那尾游鱼所到之处带来的是心慌,气乱,不知所措,又莫名暗喜。
喜从何来?悟空不知道。
但是他就是感受到从自己心底深处,慢慢冒出一汪甘甜的泉水,像是酿了多年的老酒,在经过了不知名的神奇反应过后突然又生出甜蜜来。
玄奘一本正经地站直了,也扶正了云里雾里的悟空,端着碗道:“现在懂了吗?”
“懂了,懂了。”悟空连说了两遍,其实还是没明白。但是他觉得自己要是再被玄奘这么教一次,他的心说不定就炸了。
“那就好。”玄奘意犹未尽地看了他一眼,“那为师去给你做早饭。”
玄奘在溪边逮着一只鹿,当然又顺利地让鹿“被撞树”了。他把鹿拖回去处理gān净,悟空便蹲在一边玩着水盯着他看。他手上无意识地搅着水,心里却在想玄奘教他漱口的事。
他想着想着,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二话不说到上游捧了一捧水进嘴里,“唏哩呼噜”在嘴里搅了搅,然后吐在了岸边。
“师——”他回头看了正在忙着没空理他的玄奘一眼,心里想到一个好主意。
玄奘已经快要处理好这只鹿的鹿肉了,鹿太大,他现在只打算和悟空吃上四分之一只,剩下的都要放进他的神奇行囊里存起来。当他把最后一块肉去皮洗好,放在了溪边gān净的大石头上,正要起身,突然眼前一黑,然后被一个家伙扑倒在地上。他正要挣扎,反手却摸到一片触感熟悉的布料,他将要挣扎的动作一顿。
黑暗中,他觉得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触了上来,然后有凉凉的水顺着那软软的东西流进了他嘴里。
那温软的两片在他嘴上磨了磨,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玄奘却已经完全以一副任人采摘的姿态躺在石板上了,他眉梢dàng漾着,带着难以言说的愉悦。
“哈哈怎么样?师父,我学会了。”悟空带着得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玄奘眼前又重新恢复了明亮,但是他仍然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吻里,销魂蚀骨,无法自拔。
“师父?”悟空还趴在他身上,好奇地打量着玄奘,“师父你怎么了?”
玄奘眨眨眼睛,拍拍悟空让他从自己身上起来,自己也爬了起来,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悟空啊,”他斟酌着语言,他当然是希望这种事情的发生多多益善,但是若是危险来临——
那又算得了什么呢?他难道还解决不了小小危险吗?
“悟空真棒!”他笑眯眯地夸赞,“为师做烤肉给你吃。”
悟空立马红着脸开始捏手指:“没有没有没有。”
烧火的时候倒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玄奘想着悟空记忆尽失,便自己在用打火石点火,没想到悟空在一边看了一会儿,突然手对着他驾起的柴火堆一指,柴火堆便“噼噼啪啪”地燃了起来,倒把正在一边擦打火石的玄奘吓了一跳,好在他没有头发,倒免了被燎去半边头发的悲惨命运。
悟空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大叫一声师父便冲过去把玄奘举了起来。
玄奘哭笑不得地让他把自己放下来,蹭着自己额头上的灰,有些做贼心虚地仔细观察着他:“怎么回事?你又能用法术了?悟空你是不是恢复了记忆?你想起什么来了吗?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会难受吗?”
悟空抓抓头发,眉头皱在一起,被玄奘丢过来的一连串问题问得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看着这个柴火,就顺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突然把它点着了我——”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下头去,小声道:“抱歉师父,我伤到你了。”
“哎呀,”玄奘扶住他的肩,“傻悟空,你道什么歉,为师可有说一句你哪里不对?为师是关心你突然用了法力的事,为师还以为你失忆之后也不会法术了,你还会用是好事啊。只要你没事,师父哪里都好。”
“哦,是吗?”悟空这才抬起头来,眼里还是带着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