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去就发现了不对头。

他连着走了好几户,发现这几只小妖竟都修为大跌现了原形不说,而且见了他都狂躁得很, 一见面就龇牙咧嘴的, 显然是根本就不认识他了。他大惊之余,才想起当初玄奘还撺掇着他叫了山里的小妖来喝过他的洗澡水……

喝了洗澡水也会遭殃吗?他这是第一次晓得那妖僧竟然这么毒。

大概和白二一样, 这些小妖也是无法靠接触恢复甚至法力翻倍的,所以只能这么苟在家里, 不敢出门。倒是山里新出现的那几只小妖有些奇怪,但也无从查起了。

熊大懒得去管这些,他只管把白二照顾好就行。

但是回到dòng府,他发现白二这两天也格外躁动起来。

本来他都把他养熟了,虽然他还是没有恢复记忆,眼看着修为也恢复不过来,给他输的法力全部泥牛入海也不知去了哪里,但是他也已经再次记住他了,知道他是会给他提供吃的的人,不会伤害他,又知道他拿他没办法,所以敢常常在他头顶撒泼打滚,白天四处爬,又缠着他的手磨牙,到了晚上就翻进他怀里盘着,一动不动,睡得跟死了似的,把他提起来抡两圈都不会醒。

可是这晚,他大半夜调息完睁眼,就被他在暗处幽幽地亮着的绿眼睛吓了一大跳。见到他睁开眼,白二焦躁不安地在地上爬来爬去,“嘶嘶——”地吐着信子,一会儿打个结一会儿又盘成圈。他试图安抚,却被白二飞快地躲过了,那速度,简直和之前连只大些的老鼠都可以欺负到他的白二是两条蛇。

第二天,他喂白二早饭他也不肯吃了,时不时就凑到dòng府门口蹭来蹭去的,不知道是想gān什么。

出去猎食的时候他发现山里的小妖更多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警惕的很,见人就龇牙咧嘴地一直盯着人看,但是也不上前攻击,不知道是在搞些什么。

他想到家里的白二,回去之后把dòng府门堵实,才放了心。

接下来两天他都守着白二,每天都qiáng行按些食物进他嘴里。他四处爬来爬去,又蹭墙壁又蹭石门的,gān脆被他按在怀里不准动。

他用法力查探他体内,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看着白二的力气速度莫名其妙地一夜之间突然就变大了好多,并且还在不断增长。

熊大忧心忡忡,只盼着他赶紧变回原来那样,就算弱得可怜烂泥扶不上墙qiáng行输法力给他都没用,连老鼠都打不过也不要紧。他只盼着他好好的。

但是这天,他只是飞快地出去打了一只貂,可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他拿几块大石封住的大门开了个口子,他进dòng府一看,白二已经不见了。

熊大瞬间就疯了。

他顺着白二留下的痕迹往西狂奔了十里,看到了妖怪们组成的大部队。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见到过一次性这么多妖怪聚在一起。那壮观的场面足以让一只活了几百年的成年妖怪目瞪口呆,所以熊大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至少有一千保底的妖怪部队。

以各色爬虫为主的妖怪部队无声地朝着西方移动,一个个眼神坚定且狂热,眼睛亮的惊人。妖物间素来爱争斗,可熊大没有在这其中看到哪怕有一只妖怪在朝自己旁边的妖怪龇牙咧嘴。所有的妖怪都目视前方,专注地朝着那不知为何处的目的地前进。

妖怪太多了,熊大找了一阵才找到白二那被其他妖怪挡住的细细的一小条身体。他驾着云在天上看了一会儿,才忍着内心深处巨大的震撼飞快地冲进妖怪队伍里,一把抓走了白二。

熊大驾着云飞到天上,手里紧紧地攥着白二细细的身体。白二在他手里剧烈地挣扎着,一下子蹬直身体一下子又甩来甩去,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挣脱熊大的桎梏。

白二挣扎了一阵,一双绿油油的眼里闪着凶光,恶狠狠地瞪着熊大。熊大任他瞪着,耐心地劝和道:“二弟,我知道你要去哪里了。听为兄的话,那里危险你不能去。我不管你是受了什么号召感应,还是自己心里有恨,但是为兄不会让你去的。你这么去,就是送死……”

白二恨恨地瞪了熊大一会儿,突然眼里闪过一道红光,他张大了嘴巴,一口咬在熊大手腕上。

熊大看着他咬,无所谓道:“你咬吧,你看看你那点小毒液能有什么威力。随你怎么出气撒泼,但是我不可能让你去的。你是我二弟,我必须护你周全的。”

白二的牙都磕在了熊大的手上,马上就要刺进去了,但是他却突然住了嘴。他的毒牙已经露了出来,毒液已经蓄势待发,但是他慢慢的,慢慢的,松了嘴。毒液从他的獠牙上慢慢滴到下方的地面上,被毒液擦到一点树叶的树立马整颗就枯死了,毒液滴到地上,地面慢慢陷下去,被腐蚀出一个深坑。那凛然是毒到极点的一滴毒液,但是云中的熊大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