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来开始翻看新买来的几本书,雨后天晴的微弱阳光在逼近傍晚的情况下,呈现出一种有气无力的衰落浮华,细细密密地洒在窗棂边缘,灰蒙蒙地发亮。
……
晚七点过,奥罗拉照例做好了晚饭去找了贝芙莉。她今天整个下午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因为雷古勒斯来过。奥罗拉大概能理解,面对这个自己师父不惜抛弃自己也要去保护的人,贝芙莉的心情怎么样都轻松不起来的。
她没有说太多关于雷古勒斯的事情,因为她也知道得很少。只记得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黑夜里,她的师父将已经半人不鬼的年轻男子拖回来,贝芙莉借着闪电的光看清了雷古勒斯的样子,形容枯槁干瘦深灰如僵尸。
然后,自己的师父一天天衰弱下去,对方一天天变回正常人的样子。最后,师父死去了,雷古勒斯却带着完全碎片化的记忆醒过来。
他既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为什么会变成自己被救回来时的那副样子。
奥罗拉看着贝芙莉,轻轻地拥抱了对方。
之后,她回到了自己的临时住处。布伦特太太很好心地将自己的房屋分了一间出来借给奥罗拉住,这样可以帮她省掉一笔可观的房租费。奥罗拉作为回报,担任起了这间屋子的清洁员。
回到房间的时候是晚上快十点半,奥罗拉洗漱完毕后准备将雨衣晾到阳台去,然后上床睡觉。
这时,她忽然发现了一个怪异的地方——自己雨衣的雨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本厚重老旧的墨绿色软皮面书,四个角被银色的金属装饰起来。
这本书看起来很旧了,侧面的纸页颜色深浅不一,像是因为时间太长而被氧化形成的。封面上一个大写的银色“s”静静地躺在墨绿色封皮上,如同蜿蜒在森林深处的一条蛇。
奥罗拉愣了一下,将它拿在手里确认了一下不是自己的幻觉。如果自己没记错,下午和斯内普教授用茶点的时候还没有这个东西在自己雨帽里的,而且雨衣也是被自己拿回来后就一直放在这里,根本没有人动过,怎么会莫名其妙多一本书出来?
难道……有人进来过了?!
奥罗拉想到这里突然觉得睡意全无,一阵尖锐的寒气从脊梁骨直窜头顶。她迅速从枕头底下摸出柏木魔杖再穿好外套,确认自己房间没有别人以后,将窗户锁死再悄悄走出了房间。
可是整栋房子静悄悄的,除了布伦特太太的均匀呼吸声从隔壁传来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奥罗拉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不太敢一个人去检查所有的地方,尤其是在自己在离开学校就被禁止使用魔法的情况下。
房间里一切依旧,那本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书也依旧躺在桌面上,银色锋利的“s”在灯光下发着冷冰冰的光,让人想起一些舞台剧上带着鬼怪面具的刽子手拿的斧头。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的经历,忽然想起在翻倒巷——感谢斯内普的提醒——里的一家店铺,自己在慌张躲藏的时候,曾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砸了一下,还掉进了自己的帽子里。后来因为太害怕光顾着逃跑,又遇到了斯内普教授才得救而一路回来……
等等,自己一路遇到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提醒自己帽子里有本书?难道这本书不是从那家店不小心带出来的吗?
奥罗拉这么想着,慢慢朝那本书走过去,用细长的魔杖轻轻去挑起那本书的书封一角,缓缓打开露出扉页。
墨绿色封皮翻开的弧度越来越大,灯光爬满里面的古老纸页,撕破尘封在里面的黑暗,奥罗拉咬住嘴唇,克制地朝那本书里面看去,汗珠挂上秀气白皙的鼻尖。她几乎都有种在拿着手术刀切开自己胸腔的窒息感。
终于,当书封边缘触碰到桌面的时候,里面的内容也完整的展现了出来。
奥罗拉站得不远不近地看了一下,只有一句话:
要想等着你彻底打开这本日记还真不容易啊。
和封面那个咄咄逼人的“s”不一样,这句话的字体带着一种散漫的优雅华丽,能够达到教科书那样的整齐悦目水准,字母的勾画柔韧细长,那是一种比枝条更有生命力和张力的字迹,像某种细小艳丽的蛇类缠绕而成的那样。
漂亮到让人头皮发麻,寒气森森。
慢慢地,字母开始扭曲连接,变成一条蛇的模样在羊皮纸上懒洋洋地游来游去,狭长的竖瞳时不时地看着已经完全僵掉的奥罗拉。
然后,在奥罗拉想冒着被魔法部请去喝茶的风险而朝这本诡异的书发射燃烧咒的前一刻,那条蛇扬起自己的尾巴从头往下一晃,柔韧细长的身体再次分裂拆开,又变成了一句话——“放弃吧,没用的。你毁不了我。真可惜,亏我在那家无聊到让人想杀死点什么才好的店里遇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天赋异禀的巫师,没想到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时间算得不错,熬制得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