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就是一个有着纤瘦欣长身形的模糊白衣东方男人,以及歪着小小的身体靠在门框边,被怀里一束茂盛的矢车菊遮住大半张脸,目光淡漠无神的贝芙莉。
毫无生机的黑白和密集裂纹爬满雷古勒斯的记忆。画面定格在这里的时候,大片迷蒙的柔光从女孩头顶照射下来,她怀里那束蓝紫色的花成了他所有记忆里唯一的色彩。鲜活得仿佛马上就会融化开,滴落浸透在思维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他真正清醒以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
看起来黑魔王用了一份大礼招待了这位布莱克。
斯内普将魔药瓶一起装好,开门朝一楼的一个偏厅走过去。当他进来的时候,刚刚还在和老校长融洽闲聊的雷古勒斯立刻闭嘴了,直起身体朝斯内普矜持而礼貌地点了点头,“斯内普教授。”
邓布利多依旧笑呵呵地朝茶杯里撒糖,密集的白色颗粒从他手中的银匙抖落如外面的白雪:“坐吧,西弗勒斯。红茶还是绿茶?”
“都不用。”斯内普看了一眼对方手边显然是刚填满所以储备充足的糖罐,拒绝了这个让人胃痛的提议,然后把手里的魔药放到了桌面上。
“这么快。”邓布利多打量了一下那三瓶透明的魔药,闪亮的蓝眼睛迷蒙着一层捉摸不透的笑意看着斯内普,“我就知道交给你是正确的选择。”
斯内普牵动脸部肌肉挂上一个和赏心悦目一点也沾不着边的假笑,回答:“希望您的敏锐直觉能一直持续到新学年的教师职位申请上。”
“为什么不现在试试看呢?雷古勒斯。”邓布利多一秒都没有犹豫地就把话题抛回一旁沉默的年轻男人身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慈爱,就像那些哄小孩子乖乖喝药的外祖父,“我们都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斯内普对于校长的回避挤出一个无声的冷笑,然后那种标志性的面无表情迅速侵占他的脸孔,掩盖掉所有情绪色彩,只剩略微挑高的眉毛展露出他对于雷古勒斯喝药后的反应抱有期待。
雷古勒斯一动不动了一会儿,然后顶着邓布利多祖父般的微笑打开了一瓶魔药,克制地喝了下去。
汤药刚接触到舌叶的一瞬间,一种极端的苦涩和辛辣味道就在口腔里爆炸开。折磨人的刺激味道在味觉神经的每一个末梢上张牙舞爪,直窜咽喉和头顶,恨不得在他的喉咙处戳个洞出来喷火。有那么一会儿,雷古勒斯都怀疑自己的味觉是不是就要这么报废了。还好自己喝得比较慢,不然他估计能被呛出眼泪。
“血皮藤的功效,你还好吧?”斯内普的眉毛扬得更高,原本紧抿的嘴角略微弯曲着一抹上翘的弧度,这让他口中带着关切意味的话语听起来那么苍白无力,甚至透露着一种隐晦的幸灾乐祸。
雷古勒斯用尽力气把唇边因为突然的强烈刺激而不自觉表现出来的抽搐抿下去,然后喝完最后一口药水,挺直腰背朝斯内普点头。他想说点什么来着,可惜糟糕的身体状况剥夺了他进一步伪装的权利,他现在连调整脸色和抚平眉宇间的皱痕都办不到。
血皮藤的残余刺激味道还在折磨他可怜的胃和喉咙,让他有点想吐。
邓布利多从口袋变魔术一样里摸出一盒茶粉蜂蜜糖,丢了一颗在嘴里:“要来一点吗?没有什么比喝完药后来点糖更让人心情愉快的了。”
雷古勒斯低声快速道谢,含了一颗糖在嘴里,然后又灌了一口茶,迟钝破碎的味觉在口腔中慢慢复苏。
“辛苦你了,血皮藤这种魔药材料很难找吧?迷粉蝶可不是本性纯良的生物,刺豚就更不是了。”老校长看向一旁的魔药教授,随意问了一句。
“是。”斯内普想都没想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然后他想起奥罗拉用手去捉那只落在自己手上的迷粉蝶的场景,他都搞不懂这个小女孩是真的不害怕还是不知者无畏。
女孩的手因为在禁林里待久了的缘故,有点凉,很柔软,像某种落满露水又毫无温度的花朵。
披散而下的长发色泽很淡薄,在昏暗森林里朦胧的亮眼。
“也还好。”斯内普纠正了一下自己先前的说法,然后他将话题引回正轨,“三天喝一次。如果顺利,未来几天内,你的长时间昏睡状态会有所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