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一条无人的走廊,蹲在立柱间的石头长椅上,将几乎被自己抓皱的预言家日报拿出来,吸了口冷风仔细看着。
报道上写了落网食死徒对斯内普的指控内容,也写了邓布利多对斯内普的辩护,还反复强调了斯内普曾经的食死徒身份,还用了位高权重这个词。
奥罗拉看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困惑而惊讶,不仅仅是斯内普的身份,还有邓布利多的出奇维护。她并不是完全不知道斯内普曾经是什么人,毕竟现在只要身处巫师界,就不可能没听过神秘人的名字,更不可能没听过关于斯莱特林的谣言。
只是,她没想过斯内普即使是在食死徒阵营也是这样一个颇有地位的人物,而现在又成功变为邓布利多亲任的斯莱特林院长,还能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他的全力辩护。
这个人真是……
奥罗拉不由得想起莱姆斯说过的,让她别去招惹斯内普的话。
很显然莱姆斯是对的。
冬风卷起地面的些许细小雪花落在报纸上,被奥罗拉伸手擦开,透明晶体碎裂在纸面上。照片上的埃蒙德正在冲奥罗拉无声地微笑挥手,眉目清秀柔和。
“爸爸?”她轻轻地喊,然后觉得很别扭,这种词汇对她来说实在太陌生了。她不是真正的奥罗拉&iddot;菲尔德,她只是个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迷路者,没有过去没有记忆,更没有……对这位因为背负使命而被迫远离妻儿的菲尔德先生的强烈情感。
但是她依旧感觉到很难过,视线里有什么泛着波浪的东西在蓄积,模糊晕开报纸上的每个单词,把它们扭曲成一团乱七八糟的毛线球。
这种情感有一部分更像是来自这个身体残留的意识,不受奥罗拉自己的控制。她想起得更多的反而是玛丽安,那个到最后已经病到神志不清,只会喊埃蒙德和奥罗拉的名字的可怜女人。还有埃蒙德留下来的,那些含血带泪的书信。
他们很相爱。
奥罗拉确信这一点。
茶卷从棉线帽里钻出来,坐在小姑娘的肩膀上,歪着身体用头顶的小叶子去蹭奥罗拉脸颊上的泪珠。不知道在这里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蹲了多久,奥罗拉渐渐感觉到酸麻开始侵蚀她的双腿,尖锐沉重的痛楚一顿一顿爬上她的神经,绵长而清晰。
邓布利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一如既往地温和:“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吗?我刚刚看到你的朋友们在找你。”
奥罗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衣袖去擦眼睛,让茶卷钻进自己的衣袖,转身跳下石质长凳,腿一软差点给老校长磕了个头,还好对方及时拉了她一把。
“邓布利多教授。”她说。
邓布利多点点头,眼神瞟到被小姑娘抓在手里的报纸,说:“你都看到了?你一定很难过。真抱歉,我昨天没有让你去出席。因为魔法部至今也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去了反而会更伤心。不过现在看来,也许我的决定做错了。”
“不,没有。我很小的时候……就没有见过我的父亲了。”奥罗拉仰头看着表情和蔼的校长,又说,“妈妈一直很想他,很想很想。我其实,几乎快要记不得爸爸的样子了。您说的对,在没有得到彻底的清楚结果以前,我不去也好。我现在年龄太小,容易受到其他人看法的影响。我只要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谁就好,中间的不太重要。”
过了一会儿后,奥罗拉很轻地补充到,“但是那并不代表我不难过。”
邓布利多拍拍她的肩膀,“你挺像你父亲。说真的,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一副老成的样子,说话做事完全不像个孩子。”
奥罗拉迟疑了一会儿,指了指开头第一句:“报纸上……这个,说的是真的吗?我是说,斯内普教授他,在那边也是……”
她想不到什么美化的词,总不能说对方是个优秀的食死徒?她其实倒不是真的觉得这个指控是真的,只是很不可思议。至于指控的真实性与否,她没去想过。
一种很奇怪的选择性忽略,就像她在被动而且不自知的情况下默认了不去相信一样。
这个认知让奥罗拉有点迷茫。
“我挺惊讶的,因为我以为你会更关心这个指控是否属实的问题。不过如果你想知道你所指的这件事的话……是的,这是真的。”邓布利多很直接地回答,然后话锋一转,闪亮的蓝眼睛从镜片背后专注地看着她,“但是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人是会变的,有的会变好,有的会变坏。至少,我非常信任他,奥罗拉。”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两个女生了以后,奥罗拉才倒退着来到楼梯口,迅速跑了上去,来到外面铺满素白大雪的城堡第一层。清新寒风劈头盖脸地吹过来,透过厚实衣物直钻骨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