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上次在格兰芬多休息室的经历太过惊悚,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幻觉,一定是这样。
这么想着,奥罗拉胡乱掐断了自己的思绪,将手里处理好的魔药材料丢进了面前的坩埚里,开始准备加入新磨好的草药粉末。
“我假设你是打算把毒牙天竺葵的根茎粉末代替酸栗荚的果实丢进去,是吗?”斯内普那种冰凉低沉的声音忽然滑进耳朵里。他刚刚指导完一个斯莱特林的魔药制作,然后转头看到了奥罗拉,等她抬起头后,斯内普继续说道:“我得承认这种办法在几百年前是挺有用,但是自从毒牙天竺葵进入人工嫁接时期以后,剧烈改变的生存环境就让它们已经不再具备能够替代酸栗荚的药性了。”
奥罗拉看了看对方,虽然知道斯内普的摄神取念不会对自己有用,但是他眼神里那种压迫感还是让人很难和他平静自若的对视。至少奥罗拉做不到,她会觉得很慌。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这种已经过时这么久的方法的,你的新发明?”他问,可是平心而论,没什么问问题的疑惑,反而是一种抓包的笃定。
教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奥罗拉放下手里的魔药:“我想是我记错步骤了教授,对不起。”
“我该称赞你即使记忆混乱也能和几百年前接轨吗?”斯内普说完,转身走向了讲台。
很快下课了,奥罗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却被斯内普叫住:“不打算看看你的论文成绩吗,菲尔德?”
奥罗拉原本已经走到了教室台阶的最后一级,听到这句话后回头,隔着整个教室看着斯内普,“当然,教授。”
一路跟着对方来到他的办公室,奥罗拉发现这里一如既往的昏暗,哪怕外面正阳光明媚。看起来斯内普是真的很讨厌所有和温暖欢快有关系的东西,他办公室的每一扇窗户都紧闭着,尽忠职守地阻挡下那些过分热烈的光线。房子里面积於着浓厚苦涩的魔药味,还有因为家具老化而散发出的腐坏木头气息。
奥罗拉刚进来的时候甚至有点喘不过气,忍了半天还是在斯内普询问她关于上次的魔药学论文的时候张嘴咳嗽了出来。太尴尬了,她想。
斯内普看了看她,伸手挥了挥魔杖,将其中一扇窗户打开了一半。阳光如撕裂深渊黑暗的发亮荆棘,以一种不容被忽视的姿态挤进来,光线的尽头正好够到奥罗拉的脚踝。
她站在光影的分界线上,一半灿烂一半晦暗。
“你在这篇论文的好几个地方都提及了一些年代颇为久远的魔药植物的性质,我想,是斯莱特林先生告诉你的是吗?”斯内普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着虚空握在一起,眼神在这样灰光沉甸的环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锐利尖刻,“毕竟在这位创始人先生所在的那个年代,那些魔药材料还保持着你所写的这些特性。”
“是的。”奥罗拉供认不讳,在这种事情上用撒谎掩盖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而对着眼前这个人撒谎就更不是了。
斯内普挑了挑眉毛,将已经批改好的论文朝前推了推:“那我想,让你现在拿回去按照我的意见,和你本身所处的时代环境来把它重新写一遍,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你上课的时候真的听了我的课的话。”
“好的。”奥罗拉将论文拿在手里略微翻了翻,的确有好几处都被对方用鲜红的龙血墨水给标注出来了,那种浓艳的红色很扎眼,浸透在纸张上后也好像还在流动那样,“那我什么时候给您呢?”
斯内普用魔杖指了指隔壁的空闲魔药教室,奥罗拉明白,自己大概要在那里修改到合格才能离开了。但愿小精灵艾达拉会在自己错过晚饭以后,为自己保留一些布丁和面包——每个赫奇帕奇都应该知道,和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保持好关系是非常有必要的。
她在教室里一直修改到夜幕浓重时分,斯内普则在隔壁批改作业和熬制魔药,直到奥罗拉反复确认自己的论文基本没有问题了以后,斯内普终于同意了她离开。当然这还是包括了她鼓起勇气地敲了斯内普办公室门十几次去请教的结果。
等到斯内普说“可以”的时候,奥罗拉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怀表——八点半,比自己想得要快。
她松了口气。
“希望你下次能够学会筛选一下你得到的信息,辨别出哪些才是你该知道的,而不是没头没脑地一概接受。”他说。漆黑的瞳孔在魔药熬制飘出的淡绿色烟雾背后,看不清眼神,只能感觉到一种凉薄的锐利。
她最近也在试着不去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