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邓布利多也发现了他们,于是主动朝两个人打招呼说到:“有打算加入我们的晚餐活动吗?”
莱姆斯惊愕地抬头,像是才发现面前有人一样,然后立刻温谦地回应到:“您好,邓布利多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敷衍地牵了下嘴角算是回答,目光落在一旁的奥罗拉身上,对方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周围有哪些人,仍旧一点反应都没有地低着头。
直到莱姆斯低声提醒了奥罗拉两遍,她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愣了一会儿,双眼带着哭过的嫣红,声音有些嘶哑:“教授好。”说完,她又后知后觉地朝邓布利多补充说,“校长好。”
邓布利多摸了摸情绪明显烦躁不安起来的凤凰,若有所思地看着神情恍惚的奥罗拉:“发生什么事了吗?”
斯内普皱着眉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女,发现她的眼里没有任何生气和光亮,只机械地倒映着她所看到的东西,一片死气沉沉的灰暗。
“这个……”莱姆斯看了看奥罗拉,“我能跟您单独谈一下吗?校长先生。”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闪烁了下,理解地点点头,抬手让凤凰飞回办公室:“我们走吧。那……”
他看向斯内普,对方没什么表情地侧开身体:“你该回餐厅了,菲尔德小姐。”
“那就拜托你了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话音刚落,奥罗拉突然像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浑身一抖,慌乱地说:“不!我自己回去……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对不起。”
说完,她抽回抓着莱姆斯的手,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城堡里冲进去,绕开餐厅和人群,直接回到赫奇帕奇的宿舍,连外套都来不及脱掉,裹着一身化雪天的低温缩进被子里,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奥罗拉根本不敢让斯内普送她回去,哪怕她很想多看看对方,在她还能看得见的时候,可是她怕她会忍不住把什么都说出来。
她把脸用力埋进没有温度的棉被里,鼻腔里充盈着上面的熟悉淡淡香味,却还是有滚烫的东西在从眼睛里涌出来,纷纷破碎在手指上,发丝间。
奥罗拉一边无声地啜泣,一边无法克制地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场景,那种颓败荒凉的感受,没有过去没有记忆没有答案,只有一眼望不头的模糊未来和一个被迫接受的假身份。
而现在,她连这种未来路上的色彩都要失去了。往后余生,她只能和逐渐侵占而来的黑暗为伴,所有她在乎的,深爱的,梦想着去实现的,全部都会从她眼前一点一点消失。
更多的记忆如失控的洪水般涌来,它们是普利茅斯的水晶海浪和广袤森林,是霍格沃茨的斑驳深沉与古老岩黄,是禁林里的阴沉灰绿,是英国的潮湿雨雾,是夏季日出的灿烂磅礴,也是……自己十一岁那年刚到霍格沃茨就被皮皮鬼吓得跳起来的时候,慌乱抬头间,隔着大半个餐厅的热烈灯光和斯内普那双没有温度的漆黑眸子对上的那一刻。
还有那双在她刚醒来的那段时间,经常出现在梦里的黑色眼睛,和斯内普的眼睛是那么的相似。
她是一个没有记忆的孤魂野鬼,她是一个来处的异时空旅客——这就是奥罗拉来到这个世界上时,所能记得的一切。
那如果,她的记忆其实是有问题的呢?
如果她其实还忘记了很多其他曾经发生过的事呢?
也许,她以为的都不是真的,相信的都是被篡改过的,她从来都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她到底是谁?
那些被她忘记的人是谁?
她已经被圣芒戈判了死刑缓期,她还能再徒劳地抓住这个世界的影像多久?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在某天早上睁开眼就会发现,自己再也看不到了。
那样的以后,是永无止境而且毫无希望的黑暗啊。
奥罗拉痛苦地抓着自己的长发,泪水扑簌簌地滚落,把枕头晕染湿透了一大片。她从来没有这么崩溃过,简直像被绝望囚禁在了最深的海底,所有的黑暗和沉重都压在她身上,让她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连苟延残喘都充满了痛苦。
她终于无法忍受地开始哭咽出声,越来越清晰的声音惊动了她放在抽屉里的萨拉查日记。它从里面漂浮出来,打开着悬在奥罗拉面前。淡黄纸页上,那条翠绿的毒蛇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开口说话了:“怎么了?”
奥罗拉坐起来,哭着抬头,透明的泪水连绵不断地滴在手背上,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断断续续地讲出几个词。大致意思是,她的眼睛没有办法治好,很快的将来就会再也看不见。
这时,邓布利多也发现了他们,于是主动朝两个人打招呼说到:“有打算加入我们的晚餐活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