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被摄魂怪折磨过后,西里斯都会想起以前生活在布莱克家的日子和天天必须面对的那些人。他憎恨那些回忆,所以摄魂怪夺不走它们,只能任由它们在西里斯的脑海里膨胀生长,像已经被虫蛀过的植物又抽出腐坏的枝条。
“当冰川在山顶死去,极光在夜空消弭,长夏的荣光沉沦深海,你也就该披上黑色的丧衣等待入殓了。”这是布莱克家的家训之一,意为即使将来纯血的信念在巫师群体中受到冲击甚至溃散,他们也将与这种信念共同存亡。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布莱克,那就还有纯血的忠实信仰者。
西里斯对此的回答是:“那你们可千万要祈祷最后活下来的别是我,因为我会比任何一个人都先踏碎它们。”
奥赖恩和沃尔布加几乎被他的话气到昏厥。可惜他们的怒火只会加剧西里斯的冷漠反叛和得意洋洋。他们越是强迫西里斯去接受什么,他就反抗得越厉害,猛烈的火焰会波及伤害到周围一切的存在。
雷古勒斯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候他五岁,被西里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弄来的一只博格特吓得尖叫大哭,整个格里莫广场十二号都能听到那种撕心裂肺的崩溃哭喊声。
沃尔布加惊慌失措地冲进房间的时候,看见雷古勒斯正蜷缩在一堆轻厚的被子里,像一只被人戳破了的水气球那样,眼泪失控地朝外泼洒,几乎把他自己都淹没下去。西里斯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哭得这么凄惨,任凭其他人怎么哄雷古勒斯都不肯停下来,一旁的克利切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直到把额头都磕破,就差跟他一起哭了。
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奥赖恩二话不说拎起西里斯就把他朝外拖,而雷古勒斯却突然就不哭了,傻愣愣地看着父亲手里抓着的西里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摔下来抓着父亲的手让他不要再生气,眼泪鼻涕蹭了西里斯一头一脸。
这个家里从来都是战火纷飞的,西里斯也已经习惯了大部分时间和他们保持冷战对峙,或者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和整个布莱克家族对抗。而雷古勒斯是唯一一个会帮袒他的人,哪怕在西里斯看来,他这个弟弟实在有点太沉闷软弱。
可惜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雷古勒斯后来也接受了父母灌输给他的那套思想,只是没有那么极端。他成为了一个斯莱特林,一个纯血信仰拥护者,一个黑魔王的追随者,一个冷静自持优雅深沉的布莱克,沃尔布加对他宠爱到近乎病态。
西里斯很讨厌他身上那种一板一眼的布莱克式调调,总是喜欢用那些他明知雷古勒斯受不了的言论来刺激他。
那个会哭着跟在他后面让他不要再和父母吵架的小男孩,终于长成了一个精明冷淡又沉默寡言的巫师,长成了西里斯最看不起也最厌恶的样子。
几年后的今天,他终于离开阿兹卡班,而替他打开那扇大门的其中一个人,就是雷古勒斯。
“好久不见,西里斯。”
“好久不见。”西里斯眯起眼睛,透过那些垂散在眼前的脏乱黑发看着眼前那个和自己长得挺相似的人,咧嘴一笑,消瘦过度的脸孔上沾满泥渍,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的吓人,很像某种凶恶的犬类,“原来你还没死啊。”
“你不也一样?”
……
黄昏。
它们和猫头鹰群一起从云端飞来,从空中倾洒而下,飘过长桌、掠过椅凳,像一场在夕阳浓烈之际降下的大雪,橘黄暖光和纸页边角的白色交相辉映。它们在孩子们的手里传阅,在桌面上被扔抛着旋转,上面写着:“西里斯&iddot;布莱克被判无罪释放,真凶彼得&iddot;佩迪鲁将被立即关押进阿兹卡班。”
“奥罗拉,你快看这个。”沃克斯拿着一份预言家日报从图书馆外跑进来,“是布莱克的消息,他被放出来了!”
奥罗拉连忙接过报纸翻开,很容易就看到了那则消息。照片上一眼就能被认出来的人有雷古勒斯和莱姆斯,而另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她则花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来是西里斯。
看起来被关进阿兹卡班的这几年几乎把他摧毁了,他和奥罗拉的那些朦胧印象里的少年一点也不像。
她很快浏览完报纸,抓起挎包匆匆和朋友们拥抱道别,沿着城堡的走廊一路飞奔回宿舍。过多的热量转变成白雾模糊在她的眼镜上,奥罗拉用手帕擦了擦,开始提笔给莱姆斯写信,再让沃克斯的猫头鹰黑斯廷斯帮忙带走。
注视着黑斯廷斯从走廊起飞,努力地扑腾着翅膀一直消失在天际线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后,奥罗拉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到宿舍里去把那几本从萨拉查那里借来的书还回去。
每次被摄魂怪折磨过后,西里斯都会想起以前生活在布莱克家的日子和天天必须面对的那些人。他憎恨那些回忆,所以摄魂怪夺不走它们,只能任由它们在西里斯的脑海里膨胀生长,像已经被虫蛀过的植物又抽出腐坏的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