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一个月后,虞师的部队从缅甸撤回禅达休整。虞啸卿现在已被正式任命为军长,他原来的那个师在此次战事中也是伤亡惨重,现在急需要补充兵源、器械、物资、装备等等。

我看到烦啦已养好了伤,被任命为川军团的团长,只是他这个团长也像是我当初一样,只有个空衔,还需要等待补充的兵源和物资的到位。而狗肉一直都跟在烦啦身边,被烦啦照顾得很好。

我看到张立宪一直都磨着我们的虞军长,他不想在军部做个参谋,希望能到部队上去做个实衔的团长,将来也能领兵打仗。而张立宪同学,同时也很执着地把所有军营以外的时间用来缠着禅达城内的那个小姑娘,我曾听烦啦叫她“小醉”。

而丧门星董刀,早已在上次的铜钹之战后就已退伍。听说他带着老弟的骨殖去了四川安葬,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他回禅达。也不知道他是否就此打算留在四川,那个天府之国,川军团的源头之地。

我还看到那个我最不想看到,又不得不看到的军需总管,茉莉她家的那位老兄,他也随着虞啸卿回到了禅达。随着这位军需官回到了禅达,我的心情不由得黯淡了起来。他是茉莉的男人,是宝儿名义上的父亲。

(三)

我看到自从他回来之后,茉莉的脸上就很少露出笑容,而他对于宝儿的出生,好像也没有太大的欢喜,我的心不得不为茉莉揪了起来。我不再每天都去看望宝儿,也许在我的内心,实在是不愿意去面对那可能会让我心碎欲绝的场景。

现在,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消磨在祭旗坡上,每天看着蓝天、白云、星星和月亮,想念着近在咫尺的茉莉和宝儿,却又不敢轻易地靠近。

弟兄们仿佛都知道我的心事,现在没什么大事一般都不过来烦我。而兽医和克虏伯这两个家伙,每天都很勤快,替我往返于祭旗坡和茉莉的家之间,不停地奔波。他们说他们也想念宝儿,他们说宝儿那极具感染力的笑容早已俘获了他们的心,现在一天不见心里就不踏实。我也由着他们胡说,只要能给我带回宝儿和茉莉每天新的消息。

现在有了时间,我又可以回想我的前生。我常常会回忆起,刚下南天门时的心情。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当时,如果迷龙这个瘪犊子玩意儿不闯那个祸,我会不会有心情想起茉莉,想起应该去看看他。如果那段时间我不是那么积极地去磕药,而是哪怕抽出一点空去看看茉莉,在得知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个惊人的消息之后,也许我就不会那么慷慨赴死吧。也许,我也会像迷龙一样,无论如何都想着活下去。为了家庭,为了那个爱着你的女人和孩子而活下去。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迷龙,那个捡来的家庭为什么对他来说是那么地重要。重要到不惜用生命去捍卫,重要到丧失了理智的地步。我以前一直都不懂,为什么说是“成家立业”,为什么“成家”要放在“立业”的前面?我一直都认为,大丈夫何患无妻,人生在世当然是立业重于成家。我一直的梦想都是做“班定侯”、“汉终军”,一直都抱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想法浪迹于天涯。

在我的脑子里,早已没有了家的概念。尤其是当我失去了母亲,我就一直是一个人,一个男人不能成为一个家,没有家的感觉,也没有成家的想法。我始终都不知道,由一个女人,还有孩子,由她们带给你的那个“家”,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多么地重要。重要到如果没有她们,那他也就不能成其为一个完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