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超越了恋慕的、更为沉重的某种感情。

可也许,答案她早就明白了。在NEVR里,真嗣下了EVA后习惯性找寻某个身影的样子,看见薰疏远地微笑时皱起的眉头,和偶尔一个人坐着吃饭时凝视盒饭的空虚眼神。每一点每一滴真嗣自己无法察觉的举动,都被明日香看在眼里,都在暗示着某个事实。

所以,那个人才能在短短的几天内,摧毁她常年以来和真嗣建立的亲密,打破了真嗣厚厚的心的屏障,进到了自己从没到达的最深处。

一切都不是突然发生的。生活总是把细节隐藏得太好,暗暗埋着隐秘的伏笔,却在真相展开之时被简单归之为命运。

哪里有什么命运。若是有的话,明日香真想不惜一切踩碎它。

可一切都晚了。真嗣的心已经跟着薰走了。突然地、迅速地、毫无回头之路地。

明日香很后悔。那时她就不该给那个人开门,或者干脆她就不该去国外读书生活,给了那个人可乘之机。她怎么就认为真嗣一定不会发现自己的真心呢?

可后悔也无济于事。至少现在,她愿意等真嗣的悲伤和留恋被时间冲淡,她可以等,等到真嗣愿意接受她。真嗣对她并不是没有感情的。

她取了车就往工地上赶,回到那里时,却发现真嗣不在了。她问了附近的人,被告知那个经常来这里站一天的小哥走了。

明日香在路边停着车,望向空有骨架的新音乐厅。从真嗣常来这里的举动看,这一定和薰有关。明日香皱着眉,愤恨地瞪着那片沙尘,恨那个人夺走了真嗣,在死后还禁锢着真嗣的心,不肯放手。

她回到美里家的时候,发现真嗣坐在沙发上玩魔方。她走上去把魔方抢下,话语不快:“你要提前回来也跟我说一声吧。”

“……还我。”真嗣看都不看她,伸手要把魔方拿回来。

他的眼中没有自己的影子。明日香咬咬牙,一甩手把魔方丢得好远,吼:“你真是够了!”

可这并不能发泄她心中的窒闷,加上真嗣仍旧不正视她,只是默默站起身朝摔在角落、还掉了一块的魔方走去,她隐忍的焦躁便一下子冲破了理性的栅栏,在冷眼旁观的空气中横冲直撞。

她冲向真嗣放薰的CD的柜子,打开了柜门,歇斯底里地把CD全部扫落在地。她喘着粗气望着脚边散落的CD,有些CD的封面上还印着薰弹琴的背影,她顺着体内暴虐冲动的催化,抬起了脚——

“明日香。”

可在那之前,真嗣的话语打断了她。她抬着脚望向真嗣,真嗣捧着摔坏的魔方,静静地望着她,声线平静:“你可以生我的气。但是,渚是没有任何错的。”

黑色的眼睛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水,无风无浪。

明日香晃了晃,放下脚,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跌进沙发里。她低下头,落下来的长发遮住了表情:“我知道……!那种事,我当然知道……”

真嗣走上前,在她面前半跪下来,把魔方放进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