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转间,弁袭君恍恍惚惚地被画眉牵着手前行,他茫然地走过杜舞雩身边,站定在轮回路前。
“你要是还不下定决心,我就要带他走了。”身边的女孩突然笑道。
什么?
什么决心?
弁袭君心头茫然无措。
他看着画眉,想问:还等什么呢?
快走吧……
忽然有人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那只手十分宽大,虎口与指腹处有厚厚的茧,好像是一个用剑之人的手,但却又不像——因为一个剑者的手,应该永远干燥,这样才能牢牢地握住剑,但此时此刻,那只手的掌心里却全是冰凉湿滑的冷汗。
那人紧紧地拉着他,勒的他骨头都痛了,半晌,力道却又一松。
弁袭君看看那只最陌生也最熟悉的手,又看看那个最陌生也最熟悉的人,一时还以为自己仍在梦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时沉默。
他不说话,拉住他的杜舞雩也不说话——他就那样紧紧拉着弁袭君的手,眉头紧锁。他的手指很冷,一直抖个不停,但他始终扣着弁袭君的手腕,怎么也不愿松手。
弁袭君突然觉得很累。
他觉得杜舞雩跟风一点儿也搭不上边,应该是座山,而且还是那种又高又大,黄土覆着大石的山。他总是沉默不语地杵在那,好像寸草不生,又好像埋藏着珍宝。而弁袭君用尽了全力,也没办法让他动摇一下,挖了许久,挖的自己满身尘土,双手鲜血淋漓,也挖不出杜舞雩的真心。
对了,弁袭君想,自从他来到仙山,还没和杜舞雩说上一句话……
长久而尴尬的沉默之后,杜舞雩终于开了口,对他说了长久以来的第一句话:
“弁袭君,你没有话想要对我说了吗?”
还要说什么?
弁袭君没有恼怒,反而认真地思索起来。
他早就已经将自己剖白了一遍,藏在心里多年的话也早就说完了。他早已将自己的心挖出来摊开给杜舞雩看,但那东西看起来太过脏污,杜舞雩没要。
他能理解,也已经接受了。
深情无情的戏码已经落幕,他能说的也早已说尽,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了言语的能力,也没有必要了。
弁袭君摇摇头,思索一阵,又慢慢地摇了摇头。
他说:
“杜舞雩,我没有什么要对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