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的真正厌恶,甚至痛恨,来自于中考前夕的优录选拔。”
“那次考试至关重要,如果能被人人眼红的高中提前录取,意味着不必参加中考,暑假比别人多一个月,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当时,我们班只有一个名额。考试结果出来,我比他总分高两分。”
“我很高兴,我终于觉得自己不再只是他的陪衬,原来我可以比他更优秀,我可以超过他。”
“可是优录的名单里,是他的名字。我那一刻完全懵了,看着公告栏,我仿佛能感受到背后指指点点的异样的目光。我不甘心,去找了老师,他告诉我,有人举报我作弊,所以学校取消了我的资格。”
“这件事,不是颜司卓做的,是ade。她听说颜司卓输给了我,私下给学校塞了红包,不顾我的脸面和信誉,再一次把我打击得怀疑人生。”
“这些颜司卓通通不知道,他就是被他妈保护起来的花瓶,他娇纵妄为且盲目,和那个女人一样,觉得只要自己过的好就行,别人的生命不重要,别人的未来,就不能叫未来。”
“那年我十五岁,彻底看清了ade和颜司卓,同时为自己的过去,为我父母的遭遇陷入愧疚和煎熬。”
“我告诉自己不会永远这样,我会超过颜司卓,各个方面。我要让ade看清楚,她无比疼爱的孩子是怎么一步步沦为我的手下败将,彻彻底底输给一个她完全瞧不上眼的人。她们母子加注在我和我家庭身上的痛苦,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高中三年,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竞争。每次考试,每个竞赛,每次表现自己的机会,每次,一直。”
“我无数次打败他,将他过去唾手可得的变为我的,我想象着他和ade抱怨时挫败的表情,想象着那个老女人气得发抖时的丑陋模样。”
“可是有一天,他变得不在乎了。他开始发了疯地学习,那段时间,他只在乎能不能去英国念书,他想回ade身边。”
“高考前,ade问我,愿不愿意和颜司卓一起来英国读大学。说我爸妈很想念我,希望我能回去。”
“后来我明白,她想像对待我爸妈那样来控制我。她想我留在那里为她打工,这样我们一家三口估计一辈子都得替她卖命。她想监视我,怕我给颜司卓的未来带来干扰,怕我对付颜司卓。”
“她怎么就没看懂,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随随便便还想管住我,我只会愈发地把这一切归结到颜司卓头上。”
权芮说完了,沉默了一会儿,整个人还浸在回忆里,脸色很难看。每当提起父母,眉宇里尽是痛苦。
王晋完全被震撼到了。他打量着权芮,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一点过去的阴影。那些坎坷的经历,没有划在他的身上,反倒以一种更残忍的方式,刻进了他的心里。
再想想自己现在正经历的,和权芮一比,似乎都不算什么了。ade的手段从没有变过,原来她曾好几次,将这施加在未成年的孩子身上,怎么想都令人后怕。
但颜司卓不知道。如果没有自己,他可能永远也认识不到,自己的母亲会做出这种损人利益的事,甚至当作家常便饭。
王晋重新想到颜司卓,他现在怎么样,他该怎样重新面对ade,他想念了她十多年,今天才看清真相,他会怎么选择。
是如同权芮所说,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在她的保护伞下经营自我。会这样吗。
“所以那天,ade请你吃饭,一方面找我当托,逼你离开颜司卓。另一面,”权芮挑挑眉,“她是在暗示我,无论我走到哪儿,都不要妄想和她作对。只要她有事,我必须随叫随到,她威胁了你,同时也威胁了我。”
“你说她想把你留在英国,”王晋看着他,“为什么你还是来了中国,你父母呢,你不想留在他们身边吗。”
“我爸前年去世了,”权芮低声道,“最后一口气留在办公桌,脑溢血突发。”
王晋一怔,“对不起。”
“没什么,都过去了,”权芮说,“我爸走后,我妈精神压力过大,申请了辞职。由于我爸出事是在ade的公司,她心存忌讳,所以同意了。也答应,只要我不惹事,不给她找麻烦,她不再为难我们。”
“我没有攻读硕士,而是毕业就回来创业,我妈也留在北京,我可以方便照顾她。”
权芮抬起脸,饶有兴致地看着王晋,“说实话,如果不是你,我真懒得和颜司卓打交道。本以为他会一直留在英国,没想到今天,他也会为了别人,和ade反目成仇,真有意思。”
王晋眼神复杂,“你接近我,就是为了对付颜司卓。”
“我对他的真正厌恶,甚至痛恨,来自于中考前夕的优录选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