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有了此刻,勇利站在餐厅外的街道上,望着反光的白色路面出神。他静静地回想着发生的一切,想着维克托和他的话,终于有了一个决断。

维克托站在楼梯上,背靠着扶手,手里夹着一根抽到一半的烟。

他没有多少抽烟的心情,更没法就这样返回朋友中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实际上,他也在一刻不停地思考着:我是让事情好起来了,还是让它更坏了呢?

是帮助了勇利,还是……伤害了他呢?

勇利的表情仿佛还印在他的视网膜上,胆怯的眼睛中倏忽因为维克托的话燃起希望的火花,随后又被他自己亲手熄灭——勇利的自我怀疑已经到了无法相信任何人的地步。

这时,一个人影穿过黑暗的门洞走廊,走进了庭院里。维克托注视着他: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了,鼻尖红红的,但他的步伐很稳,眼神也很坚定。他一言不发地穿过庭院,迎着维克托的注视上了楼梯,维克托挡住了他的去路。

“所以?”维克托问道,尽力微笑着。勇利低着头,过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

“谢谢。”他说道。但这不是维克托想听的。

“还有呢?”他问道。勇利踌躇了一下,忽然抬起了脸。

“我还是不相信维克托所说的——爱啊,生命啊什么的,那太虚无了。”维克托静静地站在那儿,等待他完成这个句子,眼前这个青年看起来和几十分钟前镜子里那个失魂落魄的家伙有着微妙的不同,这一点差异让维克托不知怎么充满了期待。

“但是,”勇利说,“不管杨选择了我的理由是什么,克里斯的人情也好、对我感到同情也罢,我都会让所有人知道:我不是一个令人后悔的选择。”

“维克托说那些我都不懂,但是,”勇利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我会让你为我的表演感到骄傲的!”

他说完,嗵嗵嗵地穿过维克托身旁,跑上楼去了。维克托站在原地,像是没回过神来似的,半晌,他自顾自地笑起来。这时,勇利却又跑回来了,他跑到维克托跟前,从他手里抢走了香烟,然后一声不吭地,他又跑掉了。

维克托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左手,愣了一会儿神。

这一次,他发自真心地、快活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