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就像你在说恶魔是个深柜。”勇利还记得自己当时这样回答道,“他这一路上之所以拒绝精灵就是因为他被精灵吸引了——我不说了。”看到杨抱着胳膊,鼻翼像恶龙一样张开了,他赶紧补充了一句。
“好吧,”她最后说道,“我们谁也不能说编舞者在创造这个角色的时候一定没有想着某个心上人——既然如此就请你表现一个多情的美男子吧。”
她的话让勇利陷入了长时间的愁苦中,耍嘴皮子是一回事,表现出编舞本意中的形象是另一回事,当他观看雷奥和健次郎的表演时,他发现他们都把这个假想中的精灵处理成了一种花花公子的形象,他活泼、好动、喜欢新鲜事物,就像杨说的那样,是个多情的美男子。但勇利自己却不那么认为:他认为这角色包含着一种恶魔本身的价值取向,是恶魔所认为正确的事物的反面,而维克托——维克托的“恶魔”(尽管名字是邪恶的)但却是一个充满道义和责任心,骑士一般的家伙,而相应的,它所认定的“错误”也就应该是不负责任的、轻薄、放荡的。
不仅是多情且充满好奇心的,而且是顽劣的、懦弱的——富有爱却吝啬给予真心,这才是勇利理解的这角色。他甚至觉得恶魔应该早就意识到了精灵的存在,只是畏惧于它吸引自己、让自己变得温柔的一面,因此才在想象里将精灵的性格扭曲了。
他需要做的是……让自己像个被宠坏的富家女,他出身高贵,富有同情心和爱意,然而那都是虚假的,真实的她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胆小鬼,凡是要付出真心的场合,她就会退缩,并且给自己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最重要的是浪荡和……有所保留。他想着,在人群中穿梭的脚步变快了,对人若即若离,看起来天真烂漫、来者不拒,实则永远有所保留。每双伸向他的双手他都不会拒绝,但他的青睐犹如朝阳中的露珠一样稍纵即逝。他可以与这个姑娘共舞,也可以握住那个小伙的双手,但他始终不会停留。
曲子的节奏在加快,他知道快要到达高潮了,而他和整个舞台的联系也越来越紧密,不知不觉中,灯光不再烤炙了,而是变得明亮耀眼,将舞台照得灯火通明,他可以看清每一个伴舞的神情,他们有的微笑,有的深情,有的遥望着他绚丽的舞蹈只能痴痴地等候着回心转意,而在这越来越快的节奏中,他似乎看到那双熟悉的、大海般的蓝色双眼一闪即逝,他甚至不能停下来确定那是否只是他的幻想——维克托似乎注视着他,一动不动的,充满了……渴望。
那会是……真的吗?
音乐在最高处戛然而止。勇利抱住双臂,猛地刹住了脚。他喘息着,耳朵里充满了蜂鸣,他感觉自己要流鼻血了。
直到帷幕降下,几个伴舞走过来簇拥着他往舞台左侧走去,勇利还没有回过神来。他们冲勇利热情洋溢地笑着,几个姑娘跑过来和他拥抱,而勇利只是半张着嘴巴,回不过神来。
直到杨扑过来,摇晃着他的肩膀。“我的天哪!”她尖叫道,“你看到他们的反应了吗,他们爱死你了!”
“我——什么?”勇利稀里糊涂地说,杨狠狠地在他额头上拍了一巴掌,她拉着他,来到后台比较僻静的一角。
“听!”她说道。
“听什么?”
“听!”杨不耐烦地重复道。
就像是等待着海浪拍打到沙滩上的过程一样,他渐渐地听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波又一波、像是不知疲倦般的掌声,勇利很快就被它包围了他,他站在那儿,浑身颤抖。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