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转,脚下影子越来越短。所有人将手中活计结束,聚集到赛场大开的栅栏门恭候将军到来。

这是男孩第一次见到别人要他衷心服从的将军,印象着实不怎么样。泥土地被太阳晒得灼热,膝盖被小石子硌的生疼。黑压压跪着许多人,他们在中间一排,紧挨着他们靠前的师父。燥热气味在无形中升腾,男孩悄悄前倾,眼前的墨衣少年今早拖出药箱上过药,那清苦的草药味此时也淡的闻不到了。

等了不知多久,远处终于有了动静。一片招摇旗帜堆积如云,除却两个年轻侍卫引路,一马当先的是他们威武骄傲的将军,面相透出几分凶狠,鲜红披风招展,盔甲泛着金光,跨下精壮宝马与将军本人一样精甲良具。紧跟将军左右护卫的是衣着一青一红两名杀手,正是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刺客红鸾青鹤,他们是连暗部也支配不动的一等人物,谁也不知道将军手下究竟养着多少这样的人。大队护卫人马跟随在后面,不是他们不尽心所以跟在后面,只是将军向来自负,惯于在前展露气派。

侍卫统领与暗部老主事在迎接队伍前方,首先迎上去。远处对话往来他们听不清,男孩小心翼翼从人缝之间去看马上的将军。

很威风,也很不怎么样。男孩以前在饥寒交迫中流浪,但他宁可那样也不愿被抓进训练营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他知道他们一切苦难的根源来由就是这个人,可笑的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却一遍一遍重复着他们是忠实于将军的。他遥遥看去,这个所谓的将军长相倒配的上他在他心中的印象,凶狠而狂妄,令人胆寒畏惧。

墨鸦似是察觉到男孩的不对劲,他低垂的脸上无甚表情,眼中却带了些无奈的情绪。两位统领交代完毕,将军催动马匹,慢悠悠地从道路中间没人跪拜的地方招摇而过,视线漫不经心扫过恭敬卑微的手下和仆人。路过刺客这一块儿时,墨鸦心中没由来一紧,仿佛他能未卜先知,将军竟真的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渗人犀利的目光从他们头顶扫过,所有人都捏了把汗,不知这喜怒无常的将军又发现了什么。墨鸦不动痕迹的挺直些身子,把男孩的目光彻底挡住。男孩在那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对他的提醒,赶忙收回有几分偏斜偷溜出去的目光,把头垂的更低,干净的蓝紫短发尖梢碰到地面粘上尘土。他恨,却无可奈何,就像从前他不肯认错,他的理智却在告诉他墨鸦的说教是正确的。

将军的视线在他们那里停了一会,像是发觉了这点小动静,可他一点表示都没有又让人觉得他并没有看到。不久,将军眯起眼睛转开,落在了队头。

“去年这个位置,哼!”

他身边的红鸾赶紧向前半步,不近不远的距离保持的刚刚好,即便是他也不敢直接对上将军严苛凶恶的目光。

“今日已查到那逆徒的下落,请将军放心。”

“要是再叫本将军失望……”

“属下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