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鹰不屑,就算这些羽毛都割到身上又如何?操控这么多,内力必定无法凝集到一点,那就无法给他造成致命伤。可是他很快便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面前的画面。

那一刻时间放佛被放慢拉长,就像过窄的沙漏,沙土掐着脖子般一粒一粒落下,荡出空洞的回音。他面前的墨衣少年竟不再躲避自己身边刀割般的气旋,而是迈着轻灵的步子,以一种刁钻的角度,从气旋最弱处突破,踩着紊乱却最微弱的的一股风流近了自己的身!

原来,这随风黑羽的漂浮轨迹能告诉他气旋的轮廓……他的目光被眼前贴近的俊美少年深深吸引,心中竟溢出了赞叹。

墨鸦脸上没什么特殊的神情,或者说那是种认真严肃的庄重。杀人对于他来说,不仅是任务。和许许多多江湖人一样,与强手对决,是对武学特殊的历练与测验。尽管要以残酷的方式来进行,却仍有无数的人趋之若鹜,为此撒尽热血。

比拼到这一步,双方各自使出看家绝学。此时的他们为生而战,不再是缩在暗处只为取人性命的卑鄙工具。多年恩怨一朝清,墨鸦右臂扬起,微亮的弧线显现在掌侧。

有多久了?鬼鹰的瞳孔里映着少年深色琥珀般的眸,放肆张扬的墨纹如有生命般在他眼前跳跃。他隐约记起几年前,这优秀卓越的少年还只是个鬼精灵的小不点。

双手倒转,长剑尖刺一侧向怀里方向带回,以全身力气向少年做出这最后一击。尖刺反射着篝火最后的光芒以雷电之速向身前少年袭来,浓郁剑气已经将他披散的墨发吹起飘舞,墨鸦已无路可逃!

然而他还是慢了,眼睁睁看着少年屏直右掌滑过自己喉咙。这又是什么武器呢?

鲜血喷涌,将两人身前染红,长剑渗人的尖刺距离少年腰侧要害不到一寸。

森白闪电划过,乌云随着雷声撕裂了口子,豆大雨珠再也收不住地倾盆而下。地上歪斜的篝火彻底熄灭变冷,放佛宣布着一个生命的逝去。飘飞的黑羽被雨珠毫不客气击落,沉进泥水,让人再也想象不到它们刚才是怎么样的危险而美丽。

大雨冲刷着两人,一个还站着,另一个已经永远倒下。墨鸦站在比台的废墟上仰起头,脸上腥热的液体很快便被冰冷的雨水冲刷流净,再也瞧不见。他自己的血似乎也被雨水不留情面的带走,左臂发白的伤口露在外面翻卷,与他失血的脸色一样难看。

但是他还活着,眼中有着生命的光。

他跨过鬼鹰被大雨冲的漂浮摇晃的尸体,在泥泞中一步步向中央高大华美的看台走去,那单薄的身影在阴暗的雨幕中令人生畏,那精彩的绝杀仿佛他是上天派来收割生命的使者。没有人敢为这样的胜者欢庆喝彩,所有的看台上一片死寂,只有同样来自天上的滂沱大雨为他欢呼。

比台到看台短短的路,却似乎走了很久。终于,他站到了看台下。

“将军。”

他仰起头,声音高昂有力,穿透了雷雨风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姬无夜点点头,似乎很满意。他以他特有的粗犷低沉声音下了清晰的判决。

“你赢了。”

死寂被打破,喝彩叫好声从四方爆发,看台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尖叫呼号,一时盖过了雷雨声。男孩眨眨眼睛,竟发现自己眼角有几分潮湿,他固执的认为那是溅过来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