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蒙山难得地没有下雨,谭雨给他扎好头发,又给他做了一盒糍粑路上吃。
临行前甘元和道长们来给他送行,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平安符护身符桃花符给他,谭雨还是不放心,干脆送他一直走到山下。
走在山路上,颜许捏了捏自己的手腕,问:“师兄,我是不是长胖了?”
谭雨帮他抱着伞和干粮,摇头:“并无。”
被好吃好喝养了几个月的颜许觉得他在睁眼说瞎话,又忍不住捏了捏手腕上的肉。
“再过不久就是深秋。”谭雨按住他快把自己捏出红印子的手,“回谷路途遥远,路上记得添置几件棉衣。”
颜许被他这么理所当然地一抓手腕,差点下意识反手就是个商阳指,不过他忍住了,并嘀咕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师兄你这样好像我的故人啊。”
“故人?”
“娘和阿姐。”简直完美融合了颜夫人和阿姐的所有优点。
“……”谭雨摇摇头,轻轻笑了一声。
他笑起来真好看。颜许在心里叹气,又会做饭,脾气又好,温柔又可爱。只能相处几个月真是太匆忙了,要是这一瞬可以成为永恒该多好。
谷里的师兄师姐喜欢写乱七八糟的话本,话本里的人要在一起一辈子,总要经历各种各样的磨难和机缘才能两心知。
他和师兄这一路,没有什么刻骨铭心,也没有生死与共,说到底缘浅情浅,平淡得如同一杯茶一样,偏偏纠葛又很深,也不知道算幸运还是不幸。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颜许似是不经意间提起自己曾经带回谷中的优昙。
“那优昙也许并非凡物,我悉心照料它九年也未曾见过它开花,倒是个有灵性的,兴许是不愿为我盛放吧。”
谭雨神色不变,却是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说:“世间所有盛极之物,愈盛愈短暂,它既然有灵性,想必也不想被你看到枯萎之态。”
“这样吗。”颜许没有再问下去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养花,总是等人家开了花就夸赞一番,随后愉快地趁着花朵娇嫩新鲜时摘下,用红糖入味后就……
包进了面团里下锅蒸鲜花饼。
……哦,好像还是当着优昙面下的锅?
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颜许掩饰地咳了一声,假装没问过开花的问题,继续聊下去:“就快到山下了,我自认和师兄还是很投缘的,以后还会再见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