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吊他的命,需要的药材极为苛刻,再加上他不知道跟谷主谈了什么,如今谷内上下,只要留在谷中的万花弟子,都忙得不可开交,每天都在采药晒药制药,连桃蛊这个五毒弟子也没逃过一劫,当天就被裴师兄请去给张巡以蛊术续命了。

整个万花谷因为张巡的到来都忙碌了起来,但这个叫张巡的家伙似乎并不怎么开心,依旧天天板着一张脸,只要有空就去找谷主,要么就是找书圣颜真卿先生,连画圣林白轩他都没放过,最近甚至有看见万花弟子就一脸痛惜的趋势。

颜许凑过去看过热闹,有被张巡拉着谈话过的师兄师弟也会聚在一起讨论这个人,大家都说他是个很有抱负的县令,只能做县令真是太屈才了,这种人才应该当丞相或者大将军啊。

原因无他,任谁被拉着一顿“年轻人我观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才华横溢不如跟我一起出去闯荡江湖闯荡朝堂施展抱负吧”都会觉得,这个人眼光虽然好,但是好烦哦。

每个被他拉着苦口婆心一顿劝的万花弟子都会善意地笑一笑,然后礼貌地表示,谢谢你的夸奖,但我不去。

天下乱而出,盛世而隐,是所谓隐者。

如今似乎还不到天下乱的时候啊张大人?

张巡很难过,最近他伤养得也差不多了,但他一个人都没动员到,只能每天都忧郁地一个人念叨着什么“如锦衣夜行”、“如明珠蒙尘”之类的话,以表示对万花谷这堆咸鱼的心痛。

对这个人,颜许表示不太喜欢,人如果没有抱负,那他和无忧无虑有什么区别,君不见那些有抱负的人,过得甚至还不如我这样的咸鱼。

至于谷主、书圣、画圣和谷中的同门们——呵,嘴上说着不想管他,身体倒是很诚实,为了他天天奔波忙碌,勤奋得仿佛不是他认识的那堆咸鱼。

依旧不想动弹的颜许和吴悦虽然明白张巡与那些散布江湖流言抹黑万花谷的人不一样,也知道他是真的很着急,但是主动地忙和被动地忙终究是不一样的,何况大家本来都很咸鱼,突然之间就只剩他们两条还在瘫着——

太过分了,甚至有种被同门背叛的感觉,哼。

总之就是心塞,很心塞。

“怎么,那姓张的还没走?”颜许站都站累了,他看了眼下面还在忙来忙去的同门,干脆放下竹篓,寻了处厚实的草地躺了下来。

吴悦坐在他旁边,眯着眼看着从树叶间隙里洒落的阳光,应声道:“走?走是不可能走了,你是没看见张大人的眼神,啧啧,求贤若渴也不过如此,活像是饿了八百年的老色鬼见到了美人一样,不是我说啊,他这么缺人,怎么不去相知山庄收人,长歌门个个都一心一意抱负国家呢。”

这个鬼才比喻让颜许打了个寒颤,更加心塞了。

“虽说隐者当为天下乱而出,但眼下各地表面上还是歌舞升平,这个张巡真的只是个县令吗?能在盛世的表象下看到将倾之象,如此可怕的眼力,封侯拜相也不为过了。”

吴悦嗯了一声,也卸下竹篓躺在他旁边,宛如两条抛弃了世界和梦想的咸鱼。

“我看谷主他们也有这种预感,否则早就把人扔出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