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润玉冷哼一声拂了拂袖子:“还想从本座手里拿人去还那块破石头的债?”
二人俱惊,直呼不敢。
润玉转身也不再搭理他们,心中想着果不其然彦佑的迷魂阵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原来真正的原因就在这里。勾了勾唇只牵着还在低头沉思的黛玉继续回去逛花灯。
黛玉垂了垂眉眼,终是在他身后低低的问:“石头是指宝玉麽……原是因为我欠了他恩情,所以要还?宝玉的前身真的是石头么?倒也有趣。”
“还什么还?就浇了几天水,你就得赔一辈子给他?真是好大脸…”话没说完润玉抬头就见灯下捂唇轻笑的黛玉。只觉美人如玉正如万千花开,顿时有些呆愣,蓦地感觉有股异样的酥麻感不讲道理得由指尖传达四肢,随后他有些不自然地放开手,佯装观赏花灯。
“你生气啦。”第一次听到素来稳重的润玉也会说如此孩子气的话,黛玉亦没有察觉他的异样,直掩唇轻笑。
“好了,别闹。”润玉看着四周越聚越多的人,眼眸沉了沉抬袖将黛玉的俏脸遮了个严严实实,随后揽过她的腰肢,眨眼便又不见。
“勿动气,我不说就是了。”黛玉见一眨眼又到了一处僻静之地,只见此地烟笼垂柳于湖面荡漾出圈圈波纹,连带着湖上星星点点的花灯摇曳,隔岸千灯照碧云,果真是应了徐凝那句“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恰时又闻画船里转轴拨弦三两声,一曲《阳春白雪》宛如仙乐。
心神都不由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黛玉指着湖上的花灯又看了在他身前立着的润玉,揉了揉帕子,终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开口道:“去年在外祖母家过春节时也是这般看着烟火璀璨鞭炮齐响,大家连诗的时候,宝玉对不出我还帮宝玉联诗。”黛玉说话时虽笑意未减,但在阑珊的灯火里眉宇里是怎么都掩不住的落寞,又捏了捏润玉的衣角,轻声说道:“润玉哥哥我们去放花灯好不好?我要给外祖母,宝姐姐,各位妹妹们都放盏花灯,权当是这些年来相知相惜的见证。”
原以为润玉会和平常一样弯着眉眼转过身来揉她的头,不想他听后并未吭声,只是脚步微动,她手里拉着的衣袖便划落下去,掌心微凉。
黛玉愣了愣,心中的热情被浇了大半,又想自己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只觉天地间再无人会在意自己,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要自己,定是自己过于狂妄才忘了自己于他并无血脉关系,又岂能如此贪恋他的温柔?众多思绪瞬时翻涌刹那间红了眼眶。但依旧倔强地不愿让泪水掉下来,只轻盈行了个万福,语调是掩不住的哽咽:“我原是草木一般的人,本不应奢望你能一直待我如初。你若是恼我烦你,直说便是,我定不再如此,但你此时不言不语又算几个意思?倒平白显得我是个没皮没脸的一头热!”
润玉此时也不好受,听着黛玉此时口里心里都是那贾宝玉,想着书里黛玉与他朝夕相处只觉心中窝火不已。兼之听着黛玉哭诉,内心更是如在烈油上煎过一般,本想劝慰但不知为何一开口便徒然变了味:“那润玉又当待姑娘如何?是和你那贴心的表哥一样如果现在他在这里,他会怎么做是给姑娘千好万好的作揖还是拿好吃的好玩的给姑娘取乐”话未说完,润玉心里便懊悔不已,抿了抿唇到底说不出一句软话。
黛玉闻言只觉天打雷劈,她猛地抬起头看着眼神里一向全是清冷的润玉,直伸出气得颤抖的手指着月下的天帝,又回手捂住自己难受异常的心脏,喉间不觉发痒,直咳得撕心裂肺。
“小丫头,对不起,我”润玉第一时间伸手揽过了黛玉此时被他气得浑身发抖的身子,抚了抚她瘦弱的脊背,渡过了一丝灵气,暗叹自己怎么这般由着性子对小丫头发脾气
黛玉这才止住了咳嗽冷冷地拂开他,手支着柳树立起身来,面上已是梨花带雨:“天帝陛下不用妄自菲薄和我那表哥比,你原是和我们不一样,无论你待我如何,我自始至终都会心怀感激,但你万不该拿自己和二哥哥相比,本就不同,又何必硬要相提并论?如若天帝陛下因嫌我孤苦无依想要借此离开。大可不必如此多费口舌,只要您告知一声,我不敢有半分埋怨当下就撂开手。”
那僧道面面相觑,只得缓缓将事情说出:“绛珠仙子历劫的肉身突然于人界消失,警幻仙子委托我等前来寻找,没曾想竟是唤不回,只得将她应当经历的劫难编织成梦境,让她还清这欠泪的孽缘,也好归位。”说完瘌头和尚这才叹起气来,怪道唤不回肉身,原是在另一个世界的天帝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