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霖见月下的水溶眼神稍显迷茫,心下微动开口道:“不过,王爷,虽然父亲不便出面,但安锦却系烨霖所救,还请王爷恩准烨霖参与此次案件的调查。”

夜凉如水,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泛黄的树叶,飘飘洒洒像一只只孤独飘零的蝴蝶,不知下一秒会去往何处。

这厢黛玉见润玉回来后不时拿起茶杯又放下,看向自己时清浅的目光隐约闪过几丝不忍。黛玉心中颇为不解,开口问道:“可是爹爹……”

“你爹爹没事。”润玉眸色偏淡,正如那遥遥虚空中的一点星光,看似无情,最是隐忍。只见他静默了片刻,终是轻轻拉过黛玉问道:“小丫头,你可还记得与你血脉相连的链二哥在林府大劫时是如何做的”

想到这里黛玉心不由微微发抖,语气带着几分哽咽:“人之常情……但我很难过。”

润玉垂下眼帘,想了想终是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髻:“你且记住,向来患难见真情,若是真情未到也不用难过,在此之前我会陪着你。”

黛玉心跳加速了几分,抬眼便见润玉眼神淡然深邃,宛如一口古井波澜不惊,掩藏着太多平静与荒凉,又像一汪海洋满天星河沉下去都不会溅起一丁点光芒。黛玉第一次见他如此神情,愣了愣下意识颔首。

而案件的调查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水溶很快便找到了那送菜饭的食盒上面镌刻着簪花小楷清清楚楚的“林”字,又根据林府下人相同的口供,一点点指出那个送菜饭的人——贾敏的陪嫁丫鬟,如今的柳姨娘。

水溶和沈烨霖并肩推开林府虚掩的大门时,柳姨娘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大人,如你所想,就是老爷派我送去饭菜的。”

柳姨娘立在院外,门檐上牵绕着紫藤花上露水悬悬欲滴,一只乌鸦飞过天际。

“为什么?”

话未说完,沈烨霖眼神便不知为何越过柳姨娘的肩膀好似看到了躲在桂花树下嫩黄的衣摆,如幼时午夜飘忽的梦境。

“是谁!”还没等沈烨霖回过神,水溶已然朝着桂花树大喝一声。

只见桂花树下转出一个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的小姑娘。她头顶的黄色花瓣,几朵十几朵地拥簇在一起,挂在树梢上轻轻摇曳,散发着典雅的幽香,宛若无意降落凡间的仙子。

沈烨霖在望见她时喉头不觉一紧,双手微颤无意识地朝梦中的姑娘伸出,却只触碰到无边的空气,掌心微凉,眸中霎时暗淡无光。他想过许多种同黛玉再遇的场景,想过她该多高了,是否还和小时候一样闹着不想喝药?他想过许多,但万万没想到会和她再这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再遇了。

这些是黛玉所不知的,她直直走到柳姨娘面前,水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在她记忆里向来温柔的柳姨娘,樱唇轻启:“为什么?”

“为什么?”柳姨娘笑得悲怆,眼角已然通红:“姑娘若是想听,我便一一道给姑娘。”说罢便伸手想请黛玉等人进耳房。

沈烨霖见那耳房内早已摆好瓜果茶水,便知柳姨娘是有备而来,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以前在他背后撒娇着不想喝药的黛玉,见她已然迈出步伐柔弱的背影带着清冷的坚定。

已然长大了阿——

梦里的小姑娘。

“就在几月前,我收到的老爷的密令,让我杀了安家。”柳姨娘没等他们心情稍缓便直直抛出了炸弹。

黛玉睫毛轻颤,宛若折翼的蝴蝶:“如何证明是爹爹命令?”黛玉话方说完柳姨娘便将一张信笺递给黛玉:“姑娘若是不信,便请看。”

黛玉接过信笺只见白纸黑字正是父亲的字迹,不觉眼前一黑,纸片透过轻颤的指缝软软飘在地上,黛玉只呆呆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柳姨娘半晌无话。沈烨霖有些担忧地轻唤了她一声:“妹妹……”

声音着实太过温柔,惹得水溶都不由好奇地侧过头打量这个一向不显山露水的沈烨霖。

黛玉稳了稳身形,唇色发白,看向柳姨娘的水眸带着倔强:“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那安致远家的要害太太!”柳姨娘说话时双眼看着黛玉眸中缓缓流出了泪水:“姑娘,我永远也忘不了太太惨死的场景——”

北静王府作为异姓王能存活至今大半靠显赫的战功,至水溶出生前北静王府教导世子皆是丧文从武,但水溶并不喜武,反而对中华几千年积累的文字颇为感兴趣,他喜欢诗词里那独道的意境,喜欢山水画中栩栩如生的真实触感。父王拿他无法,只得让在军营长大的庶子继承了北静王的军队,让水溶承袭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