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第一种选择。”黛玉抬起眼清凌凌地目光直直注视着润玉:“林家向来行事为人都是清清白白,为何要平白受此等委屈?今早从林府搜出的那可笑的账册压根不是父亲的笔迹,那些人也好意思说是赃物?真欺我林家无人?”

润玉微愣旋即揉了揉小姑娘的发丝,心中微叹。

也许是那天的初雪太过凌冽,也许那天润玉星眸溢出的担忧太过明显,黛玉又是一夜未眠。

而案件的结果第二天便马不停蹄地被送往林府,寥寥几字定了林如海贪没巨额公款草菅人命几条大罪,定于下月初一午时处斩,抄没林家家产收归公有。

黛玉拿到时纤细的手捏着那张纸不住地颤抖,回眸看向跪在堂上不愿走的林家仆从,声音微颤,带着不容置疑的清冷:“备船,去金陵。”

领了命出门备船的婆子出至二门时忽遥遥看到一队浩浩荡荡前来的官兵,吓得魂飞魄散,缓了一会这婆子才连忙折身通报姑娘。

不曾想黛玉听后只是蝶翼轻颤,抿了口茶水,目光坦然而凛冽。

那队官吏倒是比先前恭敬和颜悦色得多。

“林氏遗孤听旨——”

“臣女在。”

“这份圣旨奴家不便念,望林姑娘能按圣上心意行事,奴家明日欲趁江面还未结冰赶紧启程回金陵,以便将你父亲之事原原本本面呈陛下。若林姑娘有任何疑惑皆可在明日午时前来沈府寻奴家。”

“是。”黛玉接过那沉甸甸的圣旨,心都不由咯噔一声,苦笑道果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玉儿。”润玉见黛玉仍旧立在廊外一动不动,不免有些忧心地唤了她一声。

“润玉哥哥。”黛玉转过脸,逆着皑皑白雪刺眼光晕,她惨白的小脸有几分恍惚:“我想,我之后的路大抵也被安排好了。”黛玉拿着那圣旨目光带着惨淡地犹疑:“明明是最大的幕后主使,却偏偏在圣旨上写着他相信爹爹是清白的,还说若是我也如此相信自己的爹爹,便同那宣旨的公公一同入金陵面圣。事到如今好人倒是让他做尽了,可怜那北静王还浑然不知替他背了无数骂名。这般装成那能主持公道的圣君,他借林家想扳倒的到底是谁?”

“玉儿机敏,派北静王前来办案,除了他们自幼从小一起长大好拿捏北静王之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北静王府不止水溶一个世子,还有一位在外领着几十万大军的庶子,这位庶子行事向来桀骜不驯,有时竟连朝廷下达的军令都敢抗旨不遵。况北静王府令人在意、显赫的是军功是军队,若是不除倒真的是个心腹之患……”润玉眸光微动,看着小姑娘单薄的背影皱了皱眉:“你可以不去。”

“好一招一箭双雕!这污蔑忠臣、至人家破人亡的罪责一旦落下,北静王府不死也得脱层皮,至少在不明真相的人们面前没了公信。”黛玉听润玉这番浅浅点拨,霎时通透了许多,嘴角勾起冷笑:“至于为何选林府,是因为那人在想除掉北静王府后旋即将与林府有亲的四大家族连根拔起?爹爹的廉洁公正、刚正不阿、受人爱戴,反而在那人的眼里成了四大家族的挡箭牌了!”黛玉见润玉眸中带着几分怜悯,芳心霎时快速跳了几下,忽一种可怕的想法闪过脑海,连带着她的声音微颤:“难怪……难怪是明日启程,如此匆忙却又如此有理……从扬州到金陵至少一月路程,那时父亲早已被……就算是后来平反也只不过给北静王府加一项罪责了事!而我这个林家遗孤亦是第一时间同官府的人前去告御状,根本挑不出任何错处,反而会让人觉得他如此声明体恤臣子遗孤,倒是落了个好名声!现在看来圣旨中完全没有要推迟行刑的言语,看来,看来……果真好手段!这位铁血手段的帝王除了顺势给林家平反之外,却并无任何肆意妄为的愧疚,唯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辣……”黛玉莲步轻移转身裙摆荡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语调微凉:“事到如今,就算我这个真的林家遗孤未出面,那人是否也帮我找好了替身?毕竟又有多少人见过闺阁里的小姑娘呢?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才不能成为这场死局的突破口!所以润玉哥哥说我可以不去,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润玉微叹顺手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小姑娘,只见小姑娘双手捧着茶杯软糯的语调传出:“我要去!到底是林家的清誉,身为子女理应维护,况且……这件事真的如那人所想这般顺利吗?。”

润玉没有搭腔。

答案是会,待这阵铁血手段过后,没了四大家族在金陵的横行霸道,人们将会歌颂皇帝的圣明裁断,太上皇也许永远也想不到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七皇子会是个白眼狼,整日往自己的吃食里下药,日积月累竟如算好那般在四大家族彻底死绝那日倒下,这位一直以仁义孝顺而闻名的皇帝当即大赦天下,扬言只为父帝积福。

“没有第一种选择。”黛玉抬起眼清凌凌地目光直直注视着润玉:“林家向来行事为人都是清清白白,为何要平白受此等委屈?今早从林府搜出的那可笑的账册压根不是父亲的笔迹,那些人也好意思说是赃物?真欺我林家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