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都有一商贾之家,家主姓江,脖颈处生了个大瘤,各地神医前来问诊时都拂了拂胡须摇头道:“无能为力。”
周围的百姓都说,定是这位江家主平时作恶多端,出入大富大贵就是压榨百姓所得,所以上天降下这恶瘤于他合情合理。
江诚昊双眼通红地再让下人将医师请出去,看着被病魔缠身的父亲,擦了擦泪水,忽听到下人们在谈论妙手回春的圣女,忙侧耳倾听,只听其中一位小厮道:“我听说这个圣女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出现最需要她的时机里,不快不慢刚刚好。”
正偷听着,忽感觉到有人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不耐烦地拂开,但那人不依不饶再次来拍肩时江诚昊猛地转头,就这么转头他见到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的容颜。后来,他听过来自五湖四海的友人如何夸夸其谈圣女的美貌时,他失神地将酒水饮尽,喃喃道:“都不及我第一次遇见她。”
黛玉歪着头,柔柔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因为我今天得早些回去,所以能带我去看看令尊吗?”
江诚昊捏了捏拳看着浑身都在泛着柔光,身形最多不过十三四岁的豆蔻圣女,语调哽咽:“我父亲被人说……”
黛玉抬手打断了他,吴音软语宛若天籁:“无论旁人如何,在我眼里不过都是病人罢了。”
“可是,你就不怕救我父亲后,那些愚民会如何看你吗?”江诚昊抬眸看她,她是圣女,所以在百姓眼中只能救那些贫苦的老百姓或者清正廉明的好官,是不能救他们这些所谓的恶人,难道她不懂吗?
黛玉脚步未停,回眸看向烛火里眼神倔强的少年,再次柔声重复,声音宛若泉水叮咚令人身心舒畅:“在我眼里,患者无善恶之分,需要分清善恶的事应当交与官府与律法,而不是医师,你可明白?”
江诚昊眼眸微动,懦了懦唇齿,终是卸下所有防备轻声道:“谢谢。”
说罢便引黛玉进入屋内,盯着黛玉如画的侧脸略微失神,但不过一会,他便强迫自己将目光放到父亲身上,屋内暖和的烛光将他耳尖染红。
黛玉看了看那恶瘤,柔声安慰道:“并不是天罚,你不必担心。”说罢便抬手将浅绿的灵力输送过去。
江诚昊看到父亲的恶瘤果真在圣女的治愈下慢慢消散,也看到黛玉输送灵力时微微颤抖的手和紧抿的唇,他担忧地看向黛玉。黛玉收起灵力,虚弱地笑了笑:“你且按我的方子替你父亲煎药,每日三服。”
说罢,正想起身去寻纸张时,她柔弱的身子在江诚昊面前宛若秋日纷飞的落叶缓缓下坠,江诚昊这才看见了被她宽大衣袖掩盖住腹部的一大片血迹。正想伸手扶住她下坠的身子时,忽有一道阻力挡在他身前,一眨眼他的屋子便又落下了一道人影,定眼一看满室生辉,那仙人亦是衣冠胜雪眉目若画,怀中抱着的圣女宛若弱柳嵌在他的怀抱中,宛若画卷般,转瞬消失在天际。
邝露看着衣袖都被染红的润玉,连忙上前来,道:“陛下?不如将林妹妹送回圣女宫?若是让她们抓住把柄……”
邝露话未说完,润玉抬眸便是一记冷刀:“我堂堂天帝会怕一座圣女宫?还不快去请岐黄仙官?”说罢便将黛玉抱到榻上双眸注视着她,想着:睡着的她多恬静,不会像躲瘟神似的躲他赶他。伸出手轻柔拨开黛玉鬓角被浸湿的发丝。
岐黄仙官压力山大地在二位上神注目里进行医治,本以为这位仙子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若是如此他会不会人头不保?颤巍巍地将灵力输进黛玉手腕上,这才摸了摸头上的虚汗:“陛下勿忧心,这仙子不过是被人界的利器所伤,未伤及灵体,待清洗伤口包扎后,修养几日便好。”
“不过是人界的利器?那为何会晕倒?”润玉敛眉看着黛玉被染红的纱衣问道。
岐黄仙官又抹了一把虚汗道:“这……一时不适应也是有的,何况这位仙子体弱。”说完,拿出干净的纱布,正欲替黛玉清洗伤口时,邝露连忙清了清嗓子,岐黄仙官忙反应过来,伸出的手哆嗦回去,将纱布同药水双手奉给在阴影交错里看不清神色的应龙陛下。
“邝露。”润玉垂眸看向那些纱布药水,眸光未动:“你替她换上。”说罢便抬脚走了出去,他不耻,也不需要以这种占便宜的方式来让黛玉接受自己。
反倒是连夜查了究竟是何人伤了黛玉。
不消半年,她“圣女”的名头便传遍人界的五湖四海。不少人借着家中有重病之人的名头只为见这位九天玄女一面,但见了面后的惊鸿一瞥与下半生继续的碌碌无为,心中的反差有多大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