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探春见着渐散的水雾,喟叹一声:“想吃火锅了……”说着又摇头,“老太太不爱食辣,鲜锅也无甚趣味。”

迎春听了只笑,慢慢吃着蒸饺。

蒸饺左不过那味,不过不腻不腥,入口清香,温度适宜,佐以酱醋,吃着也算舒心。

渐渐三人都吃得七分饱了,搁筷。

惜春漱了口,等茶水上的时候,才开口说了她的第一句话:“你们昨日晚上听见什么动静了没有?”探春摇头,她昨晚一夜安眠。惜春就看迎春,迎春也摇头,只道:“听见了雪压树枝的声音。”

惜春道:“那应是我听错了,入画和香菱也都说未曾听到。”

迎春探春都生了好奇,追问之下,惜春都只摇头叹笑道:“是我听错了,我们内宅,哪会听见有人被打的声音呢?”

迎春的心一跳,面上很快掩住。探春已经在猜想:“怕是二门的婆子打野猫的声音吧。”

惜春迟疑着点点头。

可当天下午,一个震撼的消息就传遍了荣宁二府。

贾蓉得了急病,病得很重。尤氏和秦氏听了也都有了心病,一时无法理事,现已请了小王氏去帮着理事。

“听说珍大爷拄杖站在蓉哥儿的房门口,紧张得不得了呢!”“肯定的,老爷也就蓉哥儿这一个儿子,他不紧张这个儿子还紧张谁?”“但我听说,蓉哥儿身上的不像是病,倒像是被打的……”

这是碎嘴的粗使仆从带着纯粹的八卦心态说出来的话。

迎春听到的时候是在去偏院的路上,她本做寻常日子,去见邢夫人的。

“你们哪来的胆子,在姑娘面前嚼舌?还不给我滚下去!”司棋暴怒。

两个婆子连滚带爬地请安,之后迅速溜掉。

看她们的眼神,必定是要寻个角落继续聊的。

司棋无声地叹一口气,和没什么表态的迎春继续走去。

她们挑的时间是午休之后。此时温度稍有回暖,一路融雪化水,滴滴答答声四起。

司棋听着心中烦闷,不免多说几句:“哪里就可能是被打?珍大爷好端端的打自己儿子作甚?那群人只会胡扯!”

迎春摇摇头没说话,司棋也知趣不再提。

偏邢夫人那也提起贾蓉的事来。她特特屏退众多奴仆,捧了迎春的手,小心地和她说:“贾蓉的病我去看了,不像是生病,像是被打的。只是宁府那咬死说是病,里头一定有古怪。”

迎春心想,这和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邢夫人失望地摇摇头:“宁荣二府同在一族,目下五服都没出,得个会把自己儿子打残的亲戚,实在是……”

迎春:“……”

迎春木了。她依稀记得,昨天晚上贾蓉是被凤姐儿骗出门的?怎么又成贾珍了?

邢夫人见她女儿的神情,以为她是被“贾珍的无故发疯”给吓到了,忙补充说:“我早瞧着他们就不像是一对正经父子。哪有父亲会对儿子喊打喊杀,动辄打骂的?”

觑着迎春略有动容的神情,邢夫人继续道:“其实蓉小哥被珍爷打骂也不是一回了,以前还听说他们争过戏子,珍爷为此寻个理由就请家法,把贾蓉打的上气没了下气。”

哇哦,这个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