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得在理,”解雨臣赞赏了一句,语气诚挚地道:“你懂这个道理就好办了。上礼拜你欠孙家的赌债,正是从我私账走钱还的。前面叔叔伯伯们刚说过,人怂便罢,却万不能用家里的钱长自己的脸,虽然给你长脸面没动解家的资金,但是哥哥花弟弟的钱……仿佛也算不上荣光?既然你认为我的私账也是钱,不该轻易动,那不如先把这笔款给我补齐,之后再说旁的?”
年轻人做惯了纨绔体面的公子哥,自小受着别人的追捧长大,向来只有他踩别人的份,从来没人跟他说过重话,登时觉得羞辱难当,面红耳赤地喘了半天的粗气,都没想出反驳的说辞。
搁平时,这场景黑瞎子得乐出声来:瞧小孩威风的,竟是把一出三堂会审扳成了舌战群儒,真是够厉害。
可是这会儿,他实在没心情继续作壁上观——
解雨臣的血流得太多了,哪怕他厉害得翻了天,血流干了也一样会死;解家人要是就那样没完没了的与他杠上一宿,辩不辩得赢都不重要,反正生理是有极限的,突破了这个极限,解雨臣胜亦是败。
他必须得抓紧时间,将小孩先弄出解家,保住了性命才是关键。
但他绝对不能在解家随意动手。
再急,他也没忘了那孩子是解当家,无论什么境况,他都不会选择去动他最在意的解家。
这种庞大的家族,脉络盘根错节。解雨臣自己肯定也会清人,可那必然是在有所准备的情形下:断哪一根、补哪一根,次序、时机皆要掐准;如果他现在冒然强干,整个体系一定会被全盘打乱,留下数不尽的烂摊子,可谓后患无穷,那么救人就会成为一桩得不偿失的傻事。
黑瞎子思考了一分钟,忽然就想到前些天道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传言——看来是时候重新翻出来做做文章了。
他跳下房檐出了解家,打电话教铺子里的伙计开车过来接应,自己就径直朝解家的大门走,内心还止不住地夸奖解雨臣:
小孩聪明到家了,要是当时没把眼镜铺圈进名下,此刻他还用不上这么顺理成章的借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