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黑瞎子脑子一热拆个屋顶算什么?赶上了兴头,就是再坚不可摧的玩意也都能毁得稀烂……可不是得自己修,黑瞎子破坏的东西,又何止那么一样,还不都是得他自己修。

身子沉得厉害,解雨臣不想开口,打了个手势让解知专心点,自己就往里走。

解知的注意力从当家回来就投不到工人那了,之前离得远还没看出来,眼下走得近了,他立刻就被解雨臣憔悴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赶紧叫住边上一个伙计,帮忙陪着工人,自己去追当家。

解雨臣没回屋休息,先去了趟书房,果然桌上已经积累了不少要他过目的文件夹。

他粗略翻了翻:有各盘口送上来的账目、有四川那个斗的资料、有拍卖行近一个月的明细汇总,还有一些庞杂的合约之类,得等看了才能清楚内容。

他靠着扶手坐下,挑着盘口的账目先查——地下的营生乱,是最容易出事也是最不能出事的一块。

他知道自己开始发烧了。整个人很累,头昏脑涨,手指也不怎么端得稳那些账本,上上下下的伤口都火辣辣地疼着,使他的精神难以集中——尤其是解知还杵在跟前瞪着他看。

解雨臣将账本放在桌面,手臂支上去撑着自己的身体,瞟了一眼解知:“你没事做吗?”

“不是不是,”解知站半天了,当家的在忙他也不敢打扰,终于是等到了说话的机会,“您身体没事吧?我看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这两天太辛苦了?”

解雨臣随着他的话回忆了一圈:记得在眼镜铺的头一天倒是睡得还不错,比他这些年在解家睡得都要好,然后……好像是有两宿没睡过了。

他自己想着,心里又一阵阵发苦:好事总是不可多得,他的生命里本也不存在多少甜头,那一下全尝尽了,往后便再没有了。

“不碍事。”

当家的说不碍事,解知能有什么辙?除了端茶送水,也管不了别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