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如果小张哥的幻境是故事的另一个角度,那么整件事情中,至少有三个人:我幻境里的那个对石头城的信仰提出质疑的男人,一直追随着男人在男人死后还去挖掘别人坟墓盗取他留下的石像的人,还有一个就是小张哥幻境里,比照着前两个人所刻石像雕刻出第三份石像的一个孩子。
“那最后呢?”我迫不及待地追问,“你看到的那个孩子,最后怎么样了。”
小张哥转头去看木船上的那个石头人和石像,抬手一指,“不知道,但是我记得他的样子,有点像它。”
他指着的是石头人雕刻的石像。
这就有些诡异了,如果按照我的幻境,我们此刻在木船上看到的石头人,应该是盗墓的人,他面前的石像,是他死前还在雕刻的男人石像,那个男人的石像又怎么会像一个小孩子呢。
我们都凑上去端详那个石头人和他面前的石像,它们此刻像是相对而坐,似乎已经就这样过了几百几千年,石像的面部清晰,眉目低垂,神色从容,仔细看嘴角似乎是一个平和的微笑,而那个石头人仍然维持着雕刻它的姿势和状态,神情专注,石头人的手刚好覆在石像心口的位置。
这石头人的表面也长满了绿色的苔藓,还有些藤蔓细小的植物,绿色的枝叶沿着石头人的手掌,生长到了石像的心口,以石像心口为中心,又向石像“身体”的其他地方开枝展叶。这两个“人”明明都已经死去了很多年,但就是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们随时都会醒过来。
我都没注意自己下意识就伸手去碰那上面的枝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就在我们身后炸响。
几个人猛地回过头去看,就见离木船不远的一根石柱的边上,浮着一个什么人。
“别碰他们。”那人说。
光线昏暗我们都看不清他的样子,听声音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那少年人似乎在凝视我们一般,而他的眼神像是有某种无形的力量。
张海客和小张哥对视一眼,我看到他们身体都微微动了动,我立即伸手挡了一下。
“别冲动。”我对他们道,“别来硬的,和他谈谈。”
我想说我可能知道他是谁了,可还没来得及说话,湖水又开始搅动起来,同时那种一直闷雷一样的响声陡然变大,整个溶洞再次开始震动。
“你们走吧。”那少年忽然抬手指向湖岸边的一个方向,“那里一直走可以出去。”
“那你呢?”我抓住木船的边缘,极力向去看一下他的脸,可他的脸刚好在明安交界的暗处,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少年微微动了动,“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你们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我的……”他忽然顿了下,“有人告诉我,湖水下渗的时候,就是毁灭的时候了。”
“是不是你的父亲说的。”我指着石像和石头人,“你是他的孩子?”
那少年明显身形一顿,我就知道我猜中了。我幻境中的男人在石头城外游走了近十年,会娶亲生子也不难想象,后来男人死了之后,去找他的那个人,会不会是本来就知道男人亲眷的线索,又或者是偶然间遇到认了出来,于是将男人的孩子带回了石头城照看,将他养大,还教会他像他父亲一样雕刻石像。而小张哥幻境中的那个孩子,正是此时此刻我们面前的这个少年。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小张哥看到少年的脸会和男人很像。
所以我特别想凑近去看看少年的脸。
少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说这与我们没有关系。
胖子劝我,“快走吧,这洞要塌了,这时候就不要讲故事了,咱们抓了这小子,直接带出去再问!”说着就朝张海客打了个眼色,两人一块跳下水,朝着少年的方向直奔而去。
那少年显然有些惊讶,他也翻身入水,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的脸,但只有短短一眨眼的时间,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与男人很像。
小张哥忽然问道:“在城里袭击你的人是不是他。”
我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节,但是并不能确定,可似乎也只能是他。想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等等,他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呢?如果觉得我们侵犯了这片地方而袭击我们,那么刚刚又为什么给我们指出可以逃生的路线?
“有陷阱?”我看着四周的山壁,上面开始掉落一些石块,一下子就急了。
小张哥却很淡定,指了指他的领口,我惊讶地发现有绿色的鳞片闪了下光——是小张哥的蛇。
小张哥摇摇头,道:“那些石像本就在那里,而且是两份一模一样的,他雕刻的是第三份,就是我们后来发现的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