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此时几乎已经成了一个血人,皮肤上纵横交错的细小伤口无数,看上去竟像是从身体内部裂开了,细密的血珠不断地往外渗,瞬间就唇色惨白、面如金纸,身上的浅色兽袍纹上晕了无数血迹,连金光瑶的金星雪浪袍都沾染上了不少深红。

他体内有阵阵黑气流窜,从全身各处蛮横地撞向他捏着邪珠的右手,遇上阻碍便强行破开,一股脑聚集在邪珠周围,再一点一点地流入邪珠之内。魏无羡捡起笛子,重重地打在邪珠之上,想将它从聂怀桑手中打落,谁知那珠子好似黏在了聂怀桑的手心,无法分离。

聂怀桑早已痛晕过去,大量失血让他的体温明显下降。那黑气太过霸道,怕是他体内也多了不少暗伤。金光瑶试图帮他止血,用灵力将肉眼可见的伤痕仔仔细细地裹起来,连声吩咐门生拿膏药过来。

聂怀桑体内的黑气慢慢减少,直至全部被邪珠吸收。那珠子乌黑发亮,甫一将黑气吸收干净,便从聂怀桑的手中滚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魏无羡眼疾手快地抛出一个封恶乾坤袋,将邪珠封住,目光森然地看向梁临。

梁临浑身一个哆嗦,一瞬间竟觉得面前这个戴着面具的人比吸收了百余人精血的邪珠还要邪。

“将人带上,我们先离开这。去最近的金氏联络站,站内配有医师,怀桑需要医治。”金光瑶道。邪珠一离手,聂怀桑的身上便不再出现新的伤口。但已有的伤口数量已经十分可怖,金光瑶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面露焦急。

他是真心将怀桑当作自己的弟弟。怀桑意外重伤至此,他怎能不急?

收到飞书传信的聂明玦三个时辰之后就出现在了金光瑶面前。难得有默契地毫不废话,金光瑶引聂明玦去了聂怀桑暂住的房间。

聂怀桑安安静静地睡在床上,被子拉到脖子,看起来除了面色惨淡了些,呼吸微弱了些,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但聂明玦心知这只是表象,走到床边掀起被子一角,便被聂怀桑那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子刺到了眼睛。

“怎么回事?”聂明玦的声音低沉又饱含怒气。他不想回忆他接到传书时感受到的那阵灭顶的惊慌,几乎将他一直以来的坚持打破。随着时间一日一日过去,他觉得自己面对聂怀桑时的定力越来越弱,偏生聂怀桑越来越将自己惊人的天赋展现出来,整个人形象焕然一新,文质彬彬又温文有礼,智计百出又有条不紊,竟是越来越耀眼,越来越让他没办法挪开目光。

他和聂怀桑都已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这几个月陆续有人上门提及此事。比起魁梧严肃的他,清秀温和的怀桑明显更得女修的喜欢。他俩父母均已亡故,族中长辈几次旁敲侧击,示意他该给聂氏添个宗主夫人。每次思及此,他脑中冒出来的,都是怀桑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满是依赖地看着他的模样。

他不想娶妻,也不想看见怀桑娶妻。早已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的聂明玦这几个月已经有意识地在聂氏旁支中寻找可育之才,若是找到合适的,便打算接到身边教养起来。

他没好意思跟怀桑说他的这些计划,总想着时间还多,并不着急。可一不注意,怀桑竟然再次重伤?!怀桑在瞭望台一事上帮了金光瑶甚多,引来不少关注,想来因为瞭望台遇险,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看来还是得把人带在自己身边,他才最放心。聂明玦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