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成衣,腰束冰霜。

宫九又想起那晚的墨麒了。

他站在原地,把玩着拂尘,眸色渐深,眼神也晦暗起来,不知在想着什么,但很快又戴回了那张让人看不透的九公子的面具。

杀气不知在何时,似是暂时蛰伏起来的毒蛇,无声无息地消散了个干净。

宫九随意挥了挥手中的拂尘:“世说浮沉银雪,如仙人之器,洁玉纯白,不染一尘,干净如新雪。”宫九又靠近了墨麒几步,足尖正贴着墨麒劲瘦的腰,“我却觉得,这银雪的主人倒比它还要更完美无暇些……”

“叫人想踩上一脚。”宫九恶劣地用足尖戳了戳墨麒的腰眼,看着拂尘的主人的身体因此晃动了一下,当真抬起脚,对着白衣道长的腹部踩了下去。

方才落下一半。

他的足踝,便被一双有力而温热的大手牢牢握住。

浮沉银雪也不知何时、更不知如何,已经转移到了原主手上了。

宫九最后的记忆里,只有一簇洁白冰冷的新雪洒落在他的脸庞上,那拂尘的尘尾便在主人的驱使下,举重若轻地连点他十八穴位,转瞬间便扭转了整个局面。

宫九:“你……”

没有中迷药?

宫九的话未说完,就被迫沉入黑甜的梦中。

墨麒身体有些僵硬。

宫九昏睡过去后,便倒向他的方向。也不知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非但没有就这么让宫九面朝下摔个狼狈,反而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了这个才给自己和友人下了迷药的罪魁祸首。

墨麒蹙着眉头,沉默地看了昏迷之后,仿佛全然无害的宫九半晌,还是把他送上太师椅,和楚、胡一样伏在桌上趴着了,才纵身跃出窗外。

区区迷药,自然是没法制住他的。他只是想看看,宫九若是抓到他,到底想做什么而已。拂尘抵上咽喉那一刻,墨麒还以为宫九是打算杀他灭口,岂料眨眼功夫,宫九竟又不想杀他了。

宫九的心思,比那兔子洞还要诡谲复杂。且反复无常,难以捉摸,即便墨麒已和他打了大半月的“交道”,也依旧看不透他。

那些原本负责堵住他的宫九手下,在宫九以为得手的时候就已经撤离了,大概是宫九不愿让人听到他和墨麒的话。这倒方便了墨麒脱身。

迷药药效虽重,但一壶冬本就是解药圣物,楚留香和胡铁花昏迷不了多久,肯定能在宫九之前醒来。他不能耽搁时间留下等待,只能先行离去,免得再被宫九如影随形地撵上来。

夜色中,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在墙头瓦尖一霎而过,一路往西北疾去。

半途中突然落下了一件雪白裘衣,内力催动下被碾成粉末,飞散在江南的风中。

换了一身黑衣的墨麒,心有余悸:……

墨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