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城兵在梅师爷的吩咐下走进厢房,将几位醉的不省人事的将领提溜走,顺带将根本没什么出手机会,全程被紧张的梅师爷和公孙策一人一条胳膊,拽得动弹不得的木将军送回军营。
看着被留下的那具暴民的尸首,开封的众人眉头紧皱,都向宫九投去了不赞同的目光。包拯胆子更大些,对着宫九直言不讳道:“世子不应下此杀手,应当将此人押后待审,说不准能从他身上得出点讯息。”
宫九根本懒得理这包黑子,然而他看了眼一旁正默默盯着自己的墨麒,还是有些不耐地哗的一声合了折扇,跃下三楼,走到那死去的、作宋人打扮的暴民身边,伸手将他一翻,撕开了他后背的衣服。一个巨大的西夏明礼堂的纹身没了遮掩,露了出来。
宫九冷冷道:“他出手时我就发现了。虽然只是一刀,但那就是西夏明礼堂的杀手所用的刀法,我曾见过。你们听到他那奇奇怪怪的官腔,难道就没察觉出不对吗?”
包拯沉默下来。
梅师爷喃喃:“原来,这暴民屡次作乱,竟是西夏人捣的鬼……那那些死去的异人,是不是也是西夏人作的乱?”
展昭蹲在死去的杀手身边,仔细打量这人的打扮:“不应当,西夏人作乱,是想挑起战争,想让河西的士兵在镇压暴.乱的时候误杀这些暴民。”
“这些人当中,应该混有不少宋人和西夏人的后代。圣上曾在庞将军收复河西的时候承诺过,不会屠杀已经在河西定居的西夏人和他们的后代。若是此番他们的计划成功,那李元昊便能以‘宋主不守信义、滥杀无辜西夏人’为名,挑起和大宋的战争。”
“可杀那些异人?那又能给西夏带来什么利益?”展昭摇摇头,“李元昊何其狡猾,那个老狐狸不会做这种对西夏没有好处的事情的。”
暴民的审问进行得很迅速,这些人聚在一起就有当街打砸抢烧的胆量,但一旦落了单,甚至不等审讯的人说一句威胁,就扑通一声跪地求饶,将自己为何加入暴民做此等恶事的来龙去脉,交代的一清二楚。
“……基本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银子。”梅师爷道,“他们都说‘那边’有人给了他们银子,只要他们来做这事儿,每天就是不下地不干活,也有源源不断的银子可以拿。这里面也有宋人,给银子之人许诺,若是他们能扮作西夏人的模样,银子可以再多拿一倍。”
这些人口中的“那边”,自然是西凉河的那边,一直心怀叵测的西夏军了。
梅师爷连夜审了所有的暴民,眼睛里的血丝更加明显了,瘦削的身体走起来简直如同秋日的树叶,下一秒就要随风坠落。看的包拯都忍不住心惊:“你还是先歇息——”
梅师爷摇头:“凶手一日不落网,我便一日睡不安稳。”他将手中记了厚厚一沓的笔录放回案桌上,站起身来,“谁也不知道那个凶手,此时此刻是不是又在谋划对某个无辜之人下手,我们多拖一秒,河西的尸体说不准就会又多出一具。我还是带你们去看尸体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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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停尸房里的尸体数量,简直和墨麒在玉门关毒玉矿里见到的尸堆一样多。
因为作案手法不同,陶知府被单独安置在了一个放满冰块的小单间里。被河西的仵作才拆开的伤口还在进行重新缝合,需要过段时间才能恢复尸体刚送来的样子,公孙策等人便和仵作约了傍晚时分再来看陶知府的尸体,便转出去先看其他异人的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