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而废缘于拿人的厂卫意见并不统一。虽然有人出于残忍的好奇,要看平素桀骜不驯的武林名家是不是比常人更能受得住立枷;也有人看叶孤城体态单薄重伤未愈,冬日苦寒,撑过一日已是浑身战栗体力不支,再过一夜怕是熬不过去,这并非全出于恻隐之心,而是要防止同僚倾轧——皇帝既然说了不得笞杖,言外之意就是要在行刑之前全须全尾的留人性命,不请命而擅自虐杀,事后有人在皇帝面前挑拨起来,用酷刑污损了皇上仁慈爱民的名声,施用立枷的人反倒落个罪名。

于是几个厂卫把人卸了下来。叶孤城几乎去了半条命,一时无法走动,也几乎站立不住,倚着墙勉强直立,厂卫就把人在一边晾了一会儿。红日西沉,日班的厂卫也要交班,懒懒散散心思飘忽。

风尘仆仆的白衣人忽然出现在血红的夕阳下,寥落的晚霞中,刺破苍穹的枯枝后,寒风呼号的黄土官道上,宛如一柄雪白的剑突然从地平线上冒了出来。

这里不是层层封闭的诏狱,也不是禁卫森严的刑场,不过是嚣张跋扈的厂卫残虐取乐的展示地,等有人发现他冲这个方向走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来人的身法快如流星,呼声未落,便已袭致面前。

有人认出了被夕阳染成血红色的白衣人,却几乎来不及喊出他的名字。

西门吹雪。

只能停留在喉咙里的名字,因为他出手太快,割喉也实在太快。

他携带的剑气比冬日黄昏的朔风还要令人身心俱冷、神魂皆惊。

他甚至没拔自己的剑,他只不过是把刀从厂卫的刀鞘里□□用罢了。

不过厂卫终究训练有素,人数也多,很快有人意识到了西门吹雪的来意,除了一群人围攻西门吹雪,离叶孤城较近的几个人都急于去控制叶孤城。

西门吹雪一眼瞥见叶孤城远远地站在墙边,身上没有明显的血迹,也无镣铐枷锁加身,他鞭长莫及一时杀不过去,将背后剑拔出直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