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猫怎么挠人。”西门吹雪道,“这么晚了,你可不能折腾他。”

他俯身把猫抱了出去。

叶孤城起身的时候已经近午,值夜已毕的西门吹雪正在补觉,两人直到下午才打了个照面。他们都是耐得住寂寞的性子,就在舱房里沉默地坐了一阵。西门吹雪精心地擦拭了剑,然后把叶孤城放在枕边的剑也拿过来,更加精细地擦拭着。

西门吹雪忽然道:“你不高兴?”

西门吹雪何尝关注过他人的情绪,更何况如此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叶孤城倒还真不是情绪低落,西门吹雪如此发问,他不禁一愣:“为何有此一问?”

西门吹雪道:“你来中原面君,是想令皇帝开海禁。如今海禁已开,海上商贸之权,却变成贪官寻租之地,盗匪投机之所,有违你的初衷。”

西门吹雪没有说他“逼宫”、“弑君”,而是说“面君”,显然不再将他的所作所为,视为道义之外的谋逆之举。

叶孤城道:“你没有跟沿海的府县打过交道。若你知道他们日常的作为,开禁之后,出现这类事情本在意料之中。”

西门吹雪微感意外,道:“私贿官员是一条捷径,若是许多人都走官匪勾结的路,那白云城在南海,将来如何自处?你为他们求得开禁,白云城如不能得利,岂不是犹如抱薪者毙于风雪?”

叶孤城并未作答,西门吹雪又道:“你如此眷恋故地,必是事事为他们打算,如今局势,恐怕——”

叶孤城道:“西门庄主既然高看我一眼,却如此看低白云城?”

西门吹雪微微一怔。

“从前十年,官盗往来,弱肉强食,白云城可以自处;从今之后,海禁已开,不论新的规矩如何,白云城当然也可以自处。况且南海之上,并非只有官军与海盗,那佛郎机人、倭人、琉球人、暹罗人、三佛齐各色人等,也都在海上往来,如果我朝能官商一体,共镇大洋,倒也不失为一条通途。沿海既然得以开港,这机会便是给沿海和诸岛自己的,是凶险还是富贵,是依附权贵还是纵横二洋,也要诸岛自己求取。”他徐徐说道,“国家的道理也罢,剑的道理也罢,在这一点上是一样的。我没有你这般早慧,我在出海之后,才习得天外飞仙这一剑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