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沐了浴、更了衣——衣料雪□□美,比他在中原服御之物要轻薄许多,说实话他从家中带出来的衣裳,在南海上穿就热够呛了,船上淡水少,不便洗浴,如此痛快的沐浴更衣,他期待已久。
回程的船和物资都不需要操心,现在吃喝洗漱之后,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西门吹雪正跟着一个衣裳雪白、乌发垂肩的少女在城中岛上闲逛。
南海诸岛的冬天,气温恰如塞北最宜人的晚春。晨雾早已散去,城墙的斑驳砖石、民居的红瓦白墙、岛上的椰林苏铁、码头的船影桅杆、远处的黄沙碧海、更远处的蓝天丽日,在眼前层层展开,因着天海的衬托,虽无雕琢,色泽却都自然明艳。塞北入冬便冷,此时的万梅山庄,多少有些草木凋零的萧瑟,风雪交加的晦暗,南海诸岛却不同,它们四季充满了阳光、水汽、植被、海产以及远航的渴望,城池、花木和人,都同样充满了热情,那是残酷的律令、冰冷和剑和血腥的杀戮都无法压制的,炎热的天地所孕育的生命力。
白云城内外供职的人不多,看得出有不少习武之人,城中人训练有素,见到外人不会大惊小怪,行动也很有秩序。
飞仙岛是群岛,筑城的大岛上非常寂静,人很少,但模样差别却不小。如果西门吹雪的见识更广一些的话,他也许会知道周围除了闽粤之地的土著之外,还有琉球人、暹罗人、锡兰人、吕宋人、爪哇人、倭人,偶然有远航而来的佛郎机人,他们有着罕见的棕黄色头发和绿眼珠,和大橙子似的。
在朝廷施压、天灾不定、群龙无首、私贩往来的南海上求生,他们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来对付各种各样的气候、各种各样的语言、甚至是各种各样的国家。
带路的白衣少女想来是练剑许久,精力充沛,有意炫技,带着他走得很快,西门吹雪轻功卓绝,跟起来毫不费力。
“细佬,”白衣少女喊西门吹雪,“你不会讲话?”
西门吹雪反应过来自己跟了许久,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的确不多话,但一言不发,也不合礼数。西门吹雪郑重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是照胆。”
这可不像姑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