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怎么的,吵架了就要开始翻旧账了?行,安迷修,你是牛逼了啊你!老子就是要带人去打祝好了怎么着?我他妈就是幼稚了怎么的?你不能忍是吧,你不能忍就别忍好了!自然他妈有人会忍老子!”

不对,不对,通通不对。这些话不该说的,这个表情不该做的。两个人的身体里共同有个细小的声音在哭叫,但奈何被更庞大的愤怒所盖过,最后没了声响。

雷狮最后气急败坏的怒吼像是给这场闹剧画上休止符,一时间安迷修愣住了,雷狮也气呼呼地没说话。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明明没有再像小时候那样大打出手,可比起言语之间的利刃,这比拳拳到肉都还要令人痛苦。是一种撕裂般的痛,将心脏掏出来,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良久,安迷修才有了动静。他像是被风吹拂的白杨,连每一根发丝都在难以抑制地颤抖着。尤其是他的声音,仿佛破碎的黑胶唱片,在留声机的转动下,发出脆弱不堪的嘶鸣。

“那你走啊。”他轻轻说着,却咬字坚定,“那你走吧。”

空气中的灰尘都凝滞了一秒,随即,在大门猛烈地开阖中,被重重地击落在地。

安迷修蹲下身,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TBC.

第三十七章 37

安迷修很少抽烟,一方面是自知对身体不好,另一方面是不想带着一身味道进家门。但现在,他却趴在阳台的栏杆处,嘴上叼着一根已经燃了半截的烟条。他低垂着眼睑,瞧着脚底霓虹灯闪烁下的车水马龙,烟头的红色火光随着一呼一吸间变得黯淡或明亮,最终因为燃烧殆尽而归于灰败。安迷修将烟头扔进身后的垃圾桶里,随后像不尽兴似的,又从盒子里抽出一根新的来。

此时距离雷狮离去已经有三个小时,天色彻底暗沉,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大多都是赶着回家的模样。安迷修从雷狮走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发呆,只不过为了抽烟眼下位置换到了阳台上,但依旧不能阻止他不受控制的表情麻木。先前的大吵大闹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可几根烟抽完,脑海里又会不由自主地浮现雷狮满脸愤怒的表情。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安迷修自问。亦或是他或者雷狮到底谁做错了什么?他反思着自己的确有迁怒于人之嫌,可矛盾早已扎根,继续粉饰太平又有什么意思?

他甚至开始思考起分手是不是才是唯一的道路,明明他人都说恋爱是件幸福的事儿,怎么轮到他了,却又是打雷又是下雨。

但真的可以分手吗?真的可以放下吗?长征一般的恋爱路途,好不容易经过翻山越岭重重险阻,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又怎么能做到说放弃就放弃呢?的确雷狮性格不好,同性恋这条道又十分难走,可爱了就是爱了,旁人再怎么做到冷静分析,但一掺上这点主观情爱,就又浑浑噩噩不愿放手。

那是雷狮啊。是他年少时最深的眷恋,长大后亦难以割舍的情节。试问这样的深刻的情感人的一生又能有几回呢?况且在大多的无疾而终中,他却幸运地有了故事的后续。就算结局可能无法如人意般圆满,可能他要在经过更多更深的苦痛之后才会明白此刻决定的错误,但无论如何,现在他都是放不下的。

安迷修想,可能就算真的结束了,这之后他也无法再像喜欢雷狮这样喜欢其他人了。不论嘴上说了多少遍我爱你,牵了多少次手有过多少次拥抱,但那专属于生命中第一次也是最沉重的一次内心悸动,永远永远地都留给了七岁那年与雷狮初见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