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回来了吗?”

“不,悠然不会回来了,王府已经为她安排了婚事。”

‘婚事’二字如一记闷雷在许墨脑中炸响,他敷衍应答名医的话,随口找了个理由离开了。看他踉跄离开的狼狈模样,始作俑者在背后露出了计谋得逞的微笑。

他站在房里望着窗外的庭院,屋檐下是他撑伞陪她发展的场景,药架上还晒着她离开前忘记收回的药材,她做事总是这么迷糊。这下可好他再不必为她收拾烂摊子,也不必担心她因为背不出书受师傅责罚。

他不明白,心里为何空落落的,眼泪随嘴角勾起的浅笑落下,是难过吗?不,是嫉妒,他明白她是王府的掌上明珠,自己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心里这么想着,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奔出医馆,等他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王府大门前。名医和王府常有来往,小厮一眼认出了他,恭敬地把他请入府内,他没有去会客厅,而是拐入了后院。

刚进后院,他就看到她站在楼阁上向自己招手,兴奋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怎么,因为要嫁人了,所以如此开心吗?

不满和嫉妒一股脑地涌上心头,难道自己在她眼里没有一点儿分量?他两步并作三步快步走上楼,一进屋发现她桌上绣了一半的荷包。

只瞟了一眼,那对未绣完的鸳鸯就印在了脑海里,平日里她连罚抄都要自己代劳,煎药都能睡着的小迷糊做起绣活竟如此细致,那人在她心里到底是有多重要?

他抓着她的手腕,将她逼至墙角,居高临下地问她那人是谁,雪白的肌肤被他捏出了红印。看着眼前一反温柔常态的他,悠然不明就里地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他,小心翼翼地回答“是送你的。”

此话一出,迷惑的人换成了他,一句话如瓢泼清泉立刻浇熄的心中的所有不满,他松开手,看到她手上的伤痕,心疼但不后悔。替她揉捏伤口的时候,他才明白这不过是师傅和王爷设下的局,王府后院岂是能容他如此随意进入的,自己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以至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她像惊魂未定的小猫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她不知道今日的许墨是怎么了。

他一句简单的‘我很想你’就足以解释今日的所有举动,因为想你所以嫉妒得发狂,她笑着在他怀里蹭了蹭,淡淡地回了一句‘我也是。’

第17章 5

江南一带因为雨季流感频发,京城派了很多批太医轮流前往都没法解决问题,不知道谁向皇上推荐了名医。一道圣旨命他前去救灾,前去的太医有好几位也染了怪疾,圣旨如山,谁也不敢不从。

许墨感恩他多年提携照顾,说什么也要一同前往。临行前一天,悠然串了一条红豆手链要他带着,还为他求了平安符。他笑着收进紧贴胸口的口袋中,答应她一定会平安归来。

刚去的一段日子,二人还有书信往来,每次许墨都会在信里塞一粒红豆,以表相思之情,悠然选了个最喜欢的小玉瓶来盛放他的相思。

自从他走以后,最开心的时候就变成了坐在窗口,看到远方飞来训练有素的信鸽。

不过最近几日,他的字里行间不再是你侬我侬的思念之情,更多的是无法医治病患的无奈,和眼睁睁看着人们暴尸街头的痛心。

除了安慰和祈求他平安外,悠然别无他法,她以前从不相信神明一说,现在却和母亲一同吃斋念佛,每天跪在祠堂里,无数次向上天祈求他可以平安归来。

江南阴雨连绵,流感爆发后又遇上了水患,通信被迫中断。

三个月过去了,院子里的桃树结出了果实,五个月过去了,京城里依旧歌舞升平,朝堂上不再有人提及江南受灾一事。

一年过去了,堤坝重新完成,流感得以遏制的喜讯终于从江南传来,只是许多人一年的努力只用这一笔带过。没人关心到底是谁阻止了这场可怕的流感,本来一推再推的官员在此刻全都站出来邀功,皇上大笔一挥赏赐了农田千倾白银万两。

只有王府的深闺里有个小姑娘,因为杳无音讯的心上人偷偷哭泣。她求了父亲千遍万遍,想去江南寻他,王爷一狠心把她锁在了高阁。她每日清汤寡水,以泪洗面,放走了一批又一批信鸽都不见回信。

很快悠然就病倒了,因为体虚昏迷的她,口中呢喃的还是他。

来了无数名医也治不好她,都说她思念成疾,已无药可医。

这日府上又请来了一位医生,他屏退了左右,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悠然,不号脉也不询问病情,只是这么一言不发的坐着。

“你一会去把悠然的房间整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