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书静静的躺在那里,徐文祖走过去,弯腰想把它拿起来,但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满是鲜血的手上,又将伸出的手缩了回来。
他给胳膊上的伤草草的包扎了一番,只保证它们不会感染。他又将手上的血全部洗的干干净净,这才坐到床边,翻开了那本书。
他直直翻到最后,有什么东西从书页里飘落下来,落到了他脚边。
是那张充当书签的合影。
徐文祖极慢极慢的弯腰,将那张照片捡了起来,他将照片翻了过来,果然,照片上面只有他一个人。
原本是尹宗佑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
徐文祖将那张照片搁置在一旁,低头开始读剩下的段落。
“…只有这些,我把纸折起来,塞进内胸袋的皮夹后面,然后走到落地窗前,把窗扉打开,跨到外面的露台上。月亮有点腐坏了。但艾德瓦利此刻是夏天,夏天从来不会腐坏的太厉害。我站在那儿凝视着一动也不动的没有色彩的湖面,思索着,揣摩着。”
“这时候我听见一声枪响。”
徐文祖合上书,他现在觉得自己胸口空荡荡的,活像被人生生剜掉了一块鲜红带血的肉。
尹宗佑花费了四年时间,进行了一场漫长的告别。
我得找点别的事做。徐文祖茫然的想。
他起身,平静的将地上的血迹弄干净,又换了一身长袖衣衫,将胳膊上的伤痕掩盖住。
第十四章
“医生最近心情好像很差。”
“啊…血溅到医生脸上了…他好像脸色更差了…”
徐文祖抬手抹掉溅到脸上的血点,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远远站在墙边的双胞胎。
双胞胎立马闭嘴,哥哥走上前低头帮他脱下那件用以遮挡血液的透明雨衣似的衣服,而弟弟则挠了挠头,怪笑着蹭到前面。
“他…他死了吗?”
徐文祖将手上沾满血的橡胶手套摘下来扔进垃圾桶:“嗯,可能吧。”
在这些人的记忆里,徐文祖跟着他们一起生活,所以他们骨子里对于徐文祖的那些恐惧与敬畏随着年龄的成长也越发强烈起来。
他们不可能直呼徐文祖的名字,也不可能像大婶一样亲密的喊着“文祖”——除非他们觉得自己命太长。
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对徐文祖的称呼就变成了“医生”。
哪怕徐文祖还未毕业,还未正式成为一名医生。
徐文祖从来不参与善后工作,他瞥了一眼房间里剩下的几人,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出了这间充满了血腥味的房间。
“哟,处理完啦?”大婶笑眯眯的迎了上来,“要喝点东西吗?刚买回来的。”
“不了,一会儿有个报告会。”
“哎哟,你这书还要读多久啊!”严福顺说道,“差不多就可以了,浪费时间!”
徐文祖看了她一眼。
大婶愣了一下:“怎么?是要连我一起教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