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额限制的比赛,遥在脑海里飞快搜索,却没能想起哪怕一个,教练是在委婉地表达“禁赛一年”。
遥自知理亏,应允了。
春假时,部内也放假,只有极少部分的队员还在坚持自主练习。四年级的队员们都毕业了,暗暗讨厌他的、悉心传授经验的、把他当同龄朋友一般鼓励的,居然恍然变成了往昔,遥不禁有些伤感,却又自觉最近自己愈发多情——总将会在赛场上再次相遇的。御子柴已经正式接任了队长,整日待在学校准备新一学年的计划,凛放假回日本也差不多是这时,本是跑来W大找遥兴师问罪——新年问候的越洋电话里,遥把整件事简略告诉了凛,凛气得才听到一半就挂了电话,又反手一个电话打给真琴,气势汹汹地指责起遥来,又话锋一转质问真琴怎么不看好遥;真琴默默开了免提,遥听着、憋笑憋到肚子疼,这才想起来,他和真琴都忘记告知凛,他们俩不仅在交往、还在同居的事情。凛一踏入W大,便被在学校里闲逛、思考部内人员安排的御子柴抓了个正着,三人还比了一场400m自由泳。
回归训练的遥又变得忙碌起来。他瘦了不少,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肌肉垮了,每天陆上训练的时长甚至超过了游泳的时间。自然也是没空做饭,更别说旁的琐碎家务,他早知如此,新年后便开始教授真琴,连着教了两个多月,才刚刚跨过“勉勉强强”的门槛,于是又旁敲侧击起来,说是早日让家里塞满自动化产品,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他没好意思直接说,要真琴努力工作。但,真琴总会进步的,遥自己最初也只会做有关鯖鱼的料理呢。
樱花果然谢得匆匆,几场雨连着灌,今年东京的樱花季便尚未盛放,便结束了。
那之后又过了一周,游泳部完成了新人的甄选,一年级生加入队伍。其中不乏实力强劲的选手,遥在更衣室内又听到了不加掩饰的闲话,原来大家都在用“小天才”来称呼那名一年生。
现下,遥对天才与凡人的定义有了改变,他不认为,再次回到竞技的世界,便是选择了与凡人相悖的道路,毋宁说,他安心地做起了凡人,也不那样轻蔑凡人的生活无聊了——芸芸众生,谁不是明知不可以而为之呢?又是谁不在与前一日的自我搏斗呢?如果这样的人被称作“凡人”的话,祖母说得完全没有错,20岁时就该成为凡人。
遥不知道,一年的禁赛结束后,他是否能重回巅峰期的状态,但未来的事本就无人可以保证,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一年内,重复枯燥而漫长的训练。
怜和渚听说这件事后,先后表达了隐隐的不安与劝阻。遥和已经逐渐远离赛场、却没有远离竞技游泳的二人一般清楚:几项重大赛事皆在今年举办,是踩着跳板成为日本代表、签约俱乐部的好时机;四年级时,比赛规模小却密集,对他这样心灵不够坚韧的选手来说,本就是一种不利刺激,若过了赛季,还无归宿,他只能做好一边做工薪族、一边训练的准备。
就连一向做甩手掌柜的父母,也问他: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耗费一年的时光,辛辛苦苦,未来却没一点着落?
如果说有什么意义的话,那便是这个行为本身。
回到竞技的世界本身就是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