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想到这点,遥就觉得难以忍受。他终于领悟,这种难耐感甚至与真琴曾经暗恋过又放弃了他毫无干系,他只是无法忍受这个可能来临的未来。自己和真琴的婚恋对象必然是不兼容的,因为人是无法同时拥有多条紧密感情的。

但遥又明晰地感受到:他不想和真琴结婚,他不希望他们的关系变成那样。

他慢慢地滑入浴缸中,蓝色的小海豚在水面上晃晃荡荡。

凛似乎从渚那里听说了遥回来的消息,如风般在次日清晨驾到了。如果说真琴是遥第一不想要见到的人,那么凛当仁不让地是第二。凛那由内而外散发的热情会影响遥好不容易才做出的决断,而且,遥也没办法开口,告知对方他的决心。

因为遥的父母习惯早起,凛到达时被妥善地接待了。遥先是在楼上自己的房间内躲了一会,直到超出礼节上应当让客人等待的时间,他才慢悠悠地下楼面对凛了。

“早~!”凛用轻浮的、中学男生惯用的说法打了招呼,常住澳大利亚后,他的男性魅力似乎更加不受束缚地散发出来了。遥不禁皱了皱眉:“一大早特意跑来做什么。”

凛笑嘻嘻地晃着茶杯中还剩约三分之一的水,道:“也没什么,想找你游泳。”

果然不出遥所料,所以他才不想见凛。他直截了当地拒绝:“不要。”

凛却不善罢甘休,遥转过头观察父母的神色,发现他们也很希望这个无所事事的儿子赶紧出门去,或许是冬天遥缩在暖炉边整日看小说的颓废样子给他们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

二人一路直坐电车去了市内的游泳馆。途中,凛终于察觉到遥情绪不对,问:“怎么了?你和真琴还没好?”

遥亦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摇了摇头。凛不知为何,突然颇有自知之明,没有刨根问底。

在更衣室内,遥主动提出,今日只游泳,不比赛亦不计时。凛爽快地答应了,这使遥更加疑惑了。但他在七月那日后就决定了,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应当放弃思考,因为思考出来的结果,多数也已经于事无补。所以,他放空大脑,滑进了水中。

八月本就暑热高涨,又恰逢假日,泳池内挤满了人。遥把注意力集中在如何避开立在水中的人、及迎面游来的人之上。很多人操不标准的蛙式,双手摆幅及腿蹬出的范围都大得惊人,遥被踹了一脚,很是恼火,但他也骂不出什么脏话,只能一溜烟地划走了。他试图在水中闭上双目,如同他在大学里较为空旷的水池中一般,却很难做到:对面游来的人经常不避让躲闪,更别提还有大胆者以仰泳在水中横冲直撞了,遥只得兼顾目视前方与侧面换气。在岸上看来,游得摇摇摆摆像只小鸭子,就算是渚在场,也很难把他那常用的比喻说出口了。

在这繁杂的空间内,遥时隔两个多月,迎来了释放。他不能理解自己为何正以这种姿态、被这种形态的水接纳了,明明泳姿乱七八糟的,明明周围充满了和他无关的嬉戏吵闹声。当然,答案如明镜般悬在他心中,他只是暂时仍愧于承认而已。

遥不知自己游了多远、多久,凛伸手把他捞了上来。凛较为纤细,触感和力道都很不同。